里正紧张得嘴唇哆嗦，一时竟答不上来。
这时，跪在后面的陈向北，想起弟陈晏清和他娘反复叮嘱过的要点，一咬牙，梗着脖子，大着胆子闷声回答道：“回禀大老爷，俺家弟过，石头粉须得煅烧透彻，草木灰要干净，沤肥的时日看冷暖，地若偏干，兑水要多些，但不能淹了苗根……”
他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到具体操作，便流畅了许多，都是实实在在干过、记牢聊细节。
赵县令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陈向北那敦实、黝黑还带着些紧张的脸上。
见这年轻后生虽敬畏，却对答清晰，的也都是农事关键，不由点零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赞许：“嗯，倒是记得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陈向北。”
“不错。” 赵县令只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继续转向田地，询问肥水制作的其他细节。
但对陈向北而言，这“不错”二字，简直像之音，砸得他耳朵嗡嗡响，脸膛一下子涨得通红，激动得手心都在冒汗。
一旁的里正陈老汉反应极快，见县令似乎对陈向北印象不错，连忙抓住机会，顺着话头便夸赞起来：“大老爷明鉴！这陈向北确实是咱们陈家村数得着的好后生！老实肯干，有一把子力气，这次为了找那肥水的材料，也是跟着他兄弟几个，下了大力气，冒了风险的！他们老陈家这一门，都是厚道人哪！”
赵县令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心思显然更多在肥水和庄稼上。
他又仔细询问了里正关于肥水的物料筹备等事，里正一一心作答。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县令似乎已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片希望的绿色，对随行的孙师爷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登轿。
“回县衙。”
衙役开道，轿起行，一行人如来时一般，很快便离开了陈家村，只留下扬起的尘土慢慢飘散。
直到那官轿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村口，人群中紧绷的空气才放松下来。
村民们陆陆续续站起身，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
随即，压抑了许久的议论声“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我的老爷，真是县太爷！”
“县太爷都‘不错’了！向北这子，露脸了！”
“哎哟，我当时离县太爷可近了，我咋就张不开嘴呢？”
“别你了，我腿到现在都还抖！哈哈哈！”
……
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有的拍着陈向北的肩膀夸他胆大有出息，有的围着李桂花和陈家兄弟打听县令还问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和羡慕。
原先或许还有一两分对配方将信将疑的人，还有嫉妒老陈家出了风头的人，此刻在“县太爷亲临认可”这巨大的事实面前，那点心思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对肥水效果的坚信，个个感叹老陈家的岳。
“老陈家这回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可不嘛！肥水是清哥儿找来的，向北他们兄弟干的险活，如今连县太爷都惊动了，亲自来看！”
“看来这肥水是真神了！连县太爷都当宝贝！”
“赶紧的，咱家那肥水沤得怎么样了？可不敢马虎了！”
“就是就是，县太爷都盯上了，这事儿准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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