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十点，云城市委会议室的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市委书记陈国良主持召开的书记专题会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
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坐着陈国良、秦娅、市纪委书记、市公安局长，以及两位副书记。
桌上没有茶水，只有几份文件，气氛异常严肃。
“同志们，今这个会，议题只有一个。”陈国良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关于我市部分领导干部涉嫌违纪违法问题的线索核查工作。”
他环视会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
“近期，市纪委、市公安局收到一些反映，涉及我市个别领导干部在重大项目建设中存在违规干预、利益输送等问题。
经初步研判，线索具体，指向明确，有必要开展正式核查。”
市纪委书记接话：
“根据国良书记指示，我们纪委已经成立专项核查组，由我牵头，抽调精干力量。
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初步证据，包括银行流水、相关证言、录音材料等。”
公安局长补充道：
“公安机关配合纪委工作，主要是在资金流向、人员关系等方面提供技术支持。目前已经锁定几个关键账户和关联人员。”
陈国良点点头：
“好。既然是核查，就要按规矩办。我提几点要求：
第一，依法依规，程序到位；
第二，实事求是，客观公正；
第三，控制范围，注意影响；
第四，加快进度，尽快拿出初步结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在座各位都是市委主要领导，要带头支持核查工作。
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
但要注意保密，在正式结论出来前，不得对外泄露任何信息。”
与会人员纷纷点头。
大家都知道，这看似平静的会议背后，是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秦娅同志，”陈国良转向秦娅，“你负责协调。核查组需要什么支持，你及时协调解决。另外，要做好相关干部的思想工作，确保工作不乱、人心不散。”
“明白。”秦娅郑重应道。
会议又持续了二十分钟，讨论了一些具体细节。
散会后，秦娅回到办公室，立即拨通了何尘的电话。
“专题会开完了，核查组正式成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何尘正在基地建设工地现场：“一切正常。马云今没来市政府，秘书他身体不适，请假了。”
秦娅冷笑：“身体不适？怕是心里不适吧。他肯定已经得到风声了。”
“那我们……”
“按计划进校”秦娅。
“纪委那边会按照程序开展工作。
你们三个，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
特别是你，基地建设一定要推进好，这是你的护身符。”
“我明白。”
挂断电话，何尘站在工地的高处，看着下面忙碌的施工场景。
推土机轰鸣，塔吊旋转，工人们正在浇筑地基。
这里将建成全省一流的新能源产业基地，承载着云城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转身对旁边的张哲：
“通知各施工标段负责人，下午三点开进度协调会。
我们要确保春节前完成主体结构封顶。”
“好的，何秘。”
同一时间，市政府家属院马云的家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马云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晦暗。
手机震动，是省城那个老领导发来的信息：“低调，等风头过去。”
只有六个字，但马云读出了很多层意思——省里已经知道了，有人打过招呼，但现在不便直接干预，让他自己心。
他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在昏暗的房间里缭绕，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专题会的内容，他已经通过某个渠道知道了大概。
纪委成立了核查组，公安配合，市委书记亲自部署……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谈话提醒”了，而是正式的调查。
他想起了那个加密U盘，想起了已经销毁的文件，想起了安排在杭州的周婧。
该做的都做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但他心里还是没底——真的都处理干净了吗？有没有遗漏？周婧会不会反水？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秘书打来的：“市长，纪委办公室刚才发来通知，请您明上午九点去纪委‘谈话’，了解一些工作情况。”
“谈话？”马云的声音有些干涩，“什么内容？”
“通知上没，只请您按时参加。”秘书心翼翼地问，“市长，您看……”
“我知道了。”马云挂断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该来的终于来了。
“谈话”——这是纪委办案的标准流程第一步。
先是谈话，如果发现问题严重，就会转为“询问”，再然后可能就是“留置”了。
他必须去，不去就是对抗组织。但去了，怎么？什么？
马云在脑海里迅速复盘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哪些可能被抓住把柄，哪些已经处理干净，哪些还有漏洞……
越想，冷汗越多。
傍晚时分，宋静宜和高剑在公安局附近的一家面馆碰头。
面馆很普通，客人不多，两人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纪委明找马云谈话了。”高剑低声，“动作很快。”
宋静宜搅拌着碗里的面条，没抬头：“这是正常程序。关键是谈话后，他什么反应。”
“我安排了人盯着他家的动向。”高剑，“他今一整没出门，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是加密号码，查不到内容。”
“他肯定在想办法。”宋静宜放下筷子，“这个时候，他可能会做两件事：一是继续销毁证据，二是寻求外援。”
“外援……”高剑皱眉，“赵逸飞那边？”
“不止。”宋静宜分析，“他在省里经营多年，肯定还有别的关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敢公然保他的人应该不多。”
“那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宋静宜，“纪委已经介入，我们就不能再有动作，否则就是干扰办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同时做好自己的事。”
她顿了顿：“何尘那边怎么样？”
“他下午在工地开会，一切正常。”高剑，“倒是你，静宜，你最近也要心。马云如果狗急跳墙，可能会对你们下手。”
宋静宜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现在他自顾不暇，应该没精力对付我们了。”
两人吃完面，并肩走出面馆。街灯已经亮了，深秋的夜晚有些凉意。
“静宜，”高剑忽然，“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和何尘……”
“等过去了再吧。”宋静宜轻声打断他，“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
高剑点点头，没再话。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宋静宜走在回住所的路上，街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在路灯下显得萧索。她想起何尘，想起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经历的风雨，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是爱吗？她问自己。也许不止是爱，还有理解，有支持，有并肩作战的信任。
但官场上的感情，从来都不只是两个饶事。它牵扯到太多——事业、前途、甚至政治生命。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现在要做的，是集中精力，打赢眼前这场仗。
手机震动，是何尘发来的信息：“静宜，明我要去省里汇报基地进展，大概两。这边有事随时联系。”
宋静宜回复：“好，注意安全。省里现在……风声紧。”
“知道。你也保重。”
简单的对话，却透着深深的牵挂。
宋静宜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夜空。
没有星星，云层很厚，像是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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