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何尘的越野车已经行驶在清江河沿岸的乡村公路上。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车上多了一位乘客——市电视台记者林薇。
“何书记，这次又要打扰你了。”林薇抱着采访本，看着窗外掠过的田园风光。
“应该感谢你愿意下来看看真实情况。”何尘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村道，“纸上谈兵永远不如脚底沾泥。”
第一站是位于清江镇最下游的河口村。
车子刚在村口停下，几个正在井边洗衣服的妇女就认出了何尘。
“何书记来了！”
“何书记，咱们村那段河堤今年还能修吗？”
何尘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蹲在井边：“大嫂，慢慢，河堤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薇迅速打开摄像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一个镇党委书记蹲在井边跟村民聊的画面。
“一下大雨就提心吊胆啊何书记，”一个年长些的妇女擦擦手，“去年那场雨，河水都快漫到我家门槛了。”
“我们家的藏都被冲过两回了，”另一个妇女接话，“要治理治理，都了好几年了......”
何尘认真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
等她们完，他站起身指向河堤方向：
“这次不一样。县里已经立项了，清江河全线治理。不过治理不是简单地把堤坝加高，还要考虑生态、考虑你们的生活。”
他转头问林薇：“林记者，你看这段河道，如果单纯加高堤坝会怎么样？”
林薇观察了一下：“会破坏原有的生态群落，而且景观会很生硬。”
“没错。”何尘赞许地点头，又对村民，“所以我们这次的方案，准备采用生态护坡，既牢固又美观，还要在沿岸留出足够的缓冲带。”
离开河口村，他们又走访了两个村。
在石滩村，一个老渔民拉着何尘去看他发现的排污口；
在杨柳村，几个老人起年轻时在河里游泳捕鱼的情景，唏嘘不已。
林薇全程跟拍，她发现何尘有个特点。
从不轻易许诺，但每个问题都会认真记下，而且对清江河的每个弯道、每段河滩都了如指掌。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最后一站——青石村。
村支书老周早早等在村部：
“何书记，都安排好了，晚上就住我家的农家乐！”
何尘笑道：“老周，你这是要让我体验民宿经济啊。”
晚饭后，何尘谢绝了村干部的陪同，只要老周带着，沿着河岸散步。
夕阳的余晖把河水染成金色，林薇默默跟在后面，拍摄着何尘与老周交谈的背影。
“这段河道有个特殊之处，”老周指着前方的河湾，“每到春，会有一种候鸟在这里栖息。如果治理时动静太大......”
“我明白，”何尘停下脚步，“生态优先。这个信息很重要，要在方案里特别标注。”
回到老周家的农家乐，几个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闻讯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着对清江河的期待。
“何书记，能不能在河边修条慢行道？”
“最好留几处浅滩，让孩子们还能玩玩水。”
“我们村的古码头能不能保留？那可是老辈人留下的......”
何尘耐心地听着，不时与坐在一旁的林薇交换眼神。
林薇发现，当村民提出一个好建议时，何尘的眼睛会微微发亮，那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夜深了，村民渐渐散去。
老周安排好房间后也去休息了。
院子里只剩下何尘和林薇，远处传来清江河潺潺的水声。
“今辛苦你了。”何尘给林薇倒了杯热茶。
“值得。”林薇捧着茶杯，“我采访过很多干部，像你这样真正在听的，不多。”
月光下，何尘的侧脸显得格外清晰：
“不是我会听，是群众智慧无穷。
你记得刚才那个老渔民的吗？
他清江河就像个活物，治理要顺着它的脾气来。
这话，比专家的还深刻。”
林薇望着他，突然问道：“你压力很大吧？这个项目。”
何尘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在其位，谋其政。清江镇等这个机会，等太久了。”
一阵夜风吹过，林薇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
何尘很自然地起身：“夜里凉，进屋吧。明还要早起，去上游看看。”
看着他走进屋的背影，林薇在院子里又坐了一会儿。
月光下的清江河泛着细碎的银光，她想起今何尘蹲在井边听村民话的样子，想起他与老周讨论候鸟栖息地时的认真，想起他听到好建议时发亮的眼神。
这个夜晚，这条河，还有这个与众不同的镇党委书记，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她收起摄像机，心里已经知道这篇报道该怎么写了——不是歌功颂德，而是记录一个基层干部与一条河、与一方百姓的真实故事。
而此时，在二楼的客房里，何尘正就着台灯整理今的调研笔记。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村民的建议，在“生态护坡”“慢行道”“古码头保护”等条目旁，他都细心地做了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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