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无尽的黑……
祂失去了五感，只剩下了一抹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意识。
记忆渐渐回笼，祂散尽了自身灵力阻挡了污染，没想到啊，祂成为了以前祂唾弃的那种蠢蛋。
躁动的灵力代替了原本亲和的灵力，横冲直撞的力量几乎要将祂撕碎，这就是人类的痛吗……
所谓献祭似乎山羕的本源，地灵力不会自动进入祂的身体了。
这可不行，她一定还在等祂回去，祂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祂失去了向外探测的能力。
世界本源醒了，祂听到祂的叹息，不过祂似乎也很忙，祂想问一问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祂的苏醒又是否与纪明夷的回归有关……还有，还有许多，祂有许多疑问，但祂没有力气发问了……
好困……也许祂该睡过去了……睡过去了之后呢，祂会消散吗？
不行，祂不能消散，祂还没有跟她告别，她还在等祂回去。
也许青蘅自己也不记得，在一个月色醉饶夜晚，青蘅其实很少喝酒，却罕见的拆开了江浸月送来的两坛邀祂同饮，祂不会醉，陪青蘅喝了一杯又一杯，那是祂记忆中青蘅唯一一次喝醉，也不吵闹，只是执拗着握着祂的手。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青蘅睡了过去，祂给她擦了脸，脱了外衣，扶她上了床，祂熄了烛火，借着月光看她，轻轻道出自己的答案：
“好。”
后来哪怕是耗尽灵力无法幻形了，祂也有意识地跟在她身边。
不能让她找不到自己……现在只剩一个办法了。
“你真的想好了？”这是世界本源第一次同祂对话，声音很稚嫩，看来她们的世界还算是一个新生的世界。
“是的，我想好了，做个人类好好修炼，总比现在慢慢等着自己消散强。”
“……我可以让你恢复自主吸收灵力的体质。”那边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才回答。
“但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对吧？”祂可不认为一直在沉睡的世界本源是为了什么韬光养晦。
“是，我会重新陷入沉睡，不知道多久，甚至万年。”出乎意料的坦诚。
“我也是其间的一个生灵，别为了我，拖慢了整个世界的脚步……而且，我其实挺想作为人类活一次的，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我尊重你的选择。”
于是祂成为了人类，一个真正的人类。
再次睁开眼时，她甚至需要一段时间让这具身体适应日光。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离青蘅的院子很远，感谢以前那个全世界到处游玩的自己，起码不会让她现在摸不着方向。
她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山谷，也不算太过不幸。
世界本源贴心地把她存放在空间里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包袱里丢在了她的身边。
青蘅给她挑的衣服，茶具，玄傲送的剑，她用奇石和药草在人类世界换的铜钱，随手捡的好看的花，青蘅送给她的丹药，在集市上买的木梳……早知道就多收一些有用的东西进去了……
日头升了又落，她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总算看到一些人类的踪迹，在此之前，她应该找个溪清洗一下自己。
有了实体之后有许多新鲜的体验，比如磕到岩石真的会痛，长时间的行走会让腿部肌肉酸痛不已，以及，不洗澡她会变臭……还好她还有换洗的衣服……
也不知道赶路赶路多久，气已经变得很凉了，她想要生火，但运用不了灵力，早知道当初修炼的册子就不丢给那只狼了……
她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想着。
“谁在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冻出幻觉来了，毕竟这里很偏，以前青蘅是绝对不会来的……
“找到你了。”轻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来找她了……
似乎是察觉她冷，青蘅皱着眉给她披了件衣服，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忽然有了一丝恐慌，想要挣脱开。
“你，”青蘅拽着她的手腕不放，“有心跳了？”
“是，我有实体了，我现在是个人类。”她老老实实回答，盯着青蘅的神色。
对方的眼底闪过惊讶与心疼，还有许多她没读出来的复杂情绪，没有问她为什么，将她圈进了怀里。
“快要入冬了，气很冷，跟我回去好吗？”
她跟着青蘅回去了，住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修炼是从零开始的，还好灵力还有一些偏爱她，她的修炼之路可以是畅通无阻。
但青蘅以她修炼时间太短修为不够拒绝带她去前线抵御兽潮，她听话了，待在院子里，等来了魂不守舍的青蘅。
“怎么了，又牺牲很大吗？”
青蘅摇了摇头：“这次的兽潮弱了许多，可以是没什么伤亡。”
“那你怎么……”她望进了青蘅带着担忧的眸子，原来如此，自己的灵力，也会让那不知名的污染知足吗……
她修炼的愈发勤勉了，以往只是为了追上青蘅，能够长久地陪在青蘅身边，现如今，她莫名地感受到了所谓责任。
倒是变成了青蘅时常找借口拉她出去玩，她仍旧跟在青蘅身边陪她采药，陪她修炼，陪她看账本……陪她睡觉，青蘅总是按着她休息，明明她以前也总是不合眼。
又是三十年。
“让我去看看吧，我就在后方远远看着。”她是这么跟青蘅的，她知道，青蘅会同意的，其实她做什么，青蘅都会同意的。
在青蘅眼里她永远是自由的，只不过青蘅依赖着她的陪伴……
没出什么事，果然伤亡减少了。
听江浸月开始尝试进入污染深处了，这很危险，但没人阻拦她，也许又因为知道阻拦的也拦不住江浸月，总之，千万年的战斗，世人苦其久矣……
“你最近老躲着我……”青蘅坐在她对面，她心虚地别开眼。
“有吗……”
青蘅起身欲走：“不算了。”
“诶，你等等。”她起身拉住青蘅，那人固执地扭着头不看她，她走过去，隐约看见青蘅眼里泛着些许水光，她瞬间慌了神，“诶，你别哭呀……”
“我没迎…”青蘅一瘪嘴，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扶青蘅的脸，看她如今这副模样还是缓了缓动作摸上了她的脑袋。
“后，你再陪我去看月亮好不好，去我们第一次跑出去看月亮的地方。”
“好。”青蘅不会问她为什么。
她早早地到了山坡上开始布置，等待着太阳下山，等待着青蘅的到来。
青蘅来了，带了件披风，给她穿上了：“入夜了会凉。”
她蒙上了青蘅的眼睛，施法打碎了藏在角落里的罐子。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银蝶还是很给她面子的，有几只还停留在了青蘅的指尖。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醒来时在那个山谷，便抓了几只回来。”有只银蝶飞过来翅膀扇了扇她，“不过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山谷里看。”
“会有那么一的。”
“我还有一个东西想给你。”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拿出了这几一直在雕刻的玉簪，“我在集市上见你时，就想着，这种玉应该会很称你……”
“那你要帮我带上吗？”青蘅没看玉簪，目光定定地望进她的眼里。
“好。”
她在月色下拿着曾经在市集里买的木梳给青蘅梳头，而后将玉簪别在了她的头上。
“我就知道。”她转到青蘅前面看她，“这个颜色很称你。”
她视线渐渐往下，借着月光描摹着青蘅的五官。
她想起了人类画本子里的内容，她突然很想吻她。
而她也这么做了，轻轻碰了一下便离开了，她怕青蘅不喜。
青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红了脸，抿起了唇。
“我……”
青蘅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青璃，我们结为道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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