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离开了，她跟她保证了会回来。
程玲对着镜子摸了摸脸上的细纹，叹了口气。对门的两人依旧常来，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没有过多问起。
一年不到，她如往常一般到郊外采集药材，她也带了一些女子学徒，慢慢地想把店铺交给她们，只是不想自己闲下来……
恍然间在郊外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撑着伞缓缓靠近，看见来人眉骨处的月牙胎记，她松了口气。
“久等了？”那人身上竟没湿。
“是啊，等了许久。”她熟练地抱怨着。
对方却拿出了一块玉佩，与她腰间的似乎是一对，“那我该给你些赔礼。”
“勉强原谅你了。”她看着对方帮她系上玉佩，牵着对方往回走，唐琪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她背着的竹筐。
“你受伤了？”
“……没樱”
“我是大夫，你瞒不过大夫的，你身上分明有药味。”
“那回去让大夫仔细查查？”
“校”
……
程玲七十二岁那年，张玥彤离世了，没过一年，金禧也跟着去了。根据两饶要求，她们葬在了一处。
……
程玲八十三岁那年，唐琪那摇着扇子的二师兄又出现了，拄着拐杖还不忘拿着扇子，她也猜到了每三十年唐琪都要离开一阵，她没什么，只是在前一晚央着唐琪给她讲故事。
“五娘，给我讲讲，庆元年间那个长公主的故事吧。”
“……好。庆元年间太子早夭，皇帝迟迟不立储，那时三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生异象，可惜是个女娃娃，三皇子府来了个漂亮的女人，要见见新生儿，三皇子见那人貌美，想纳为妾，便将人迎了进去，谁知那女人这孩子赋异禀，要收为徒，原来只是个貌美的神棍，当时的皇帝信这些，三皇子便也让孩子拜了师，拜师礼结束，那女人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她尘缘未尽，过几年再收她上山。那孩子两岁时，她母亲又生了个孩子，是男孩。那孩子五岁时，在皇帝的寿宴上阴差阳错地挡住了刺客，救了皇帝……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成了人们口中真正的祥瑞，皇帝赏了她一块令牌，又赐了她的父亲三皇子太子之位。三皇子向皇帝进言让皇室女子也入太学，皇帝允了，坊间都传父子二人贤明。那孩子也得以入太学读书，两年后皇帝死了，三皇子当上了皇帝，仍用庆元的年号，她仍旧在太学里读书，一直到十五岁，她身边的女孩已经都离开太学了，回去学女红，回去等着嫁人，她听到太学里唯一一视同仁的先生与其他先生争辩，其他先生却是轻飘飘的一句‘陛下求的只是一个名声’，她常常把文章给给父皇看，得到的只是一些敷衍的回应，她原以为是因为父皇太忙了，直到看见了父皇笑着夸她弟弟那漏洞百出的文章，她问母妃应当如何，母妃鼓励她继续，私下里却听到母妃对管事嬷嬷‘她吸引了别饶视线，我的儿便少一分威胁。’她开始在学堂装作一副不爱听课的模样，睡觉，书也不看，课业也不做，父皇只是口头上她两句，不痛不痒的。她开始舞刀弄枪，母妃每次见她这副模样都皱着眉，就这么过了五年，因为被称为‘祥瑞’，也没人要把她送去和亲，她也拒绝选驸马，跟着皇帝一起去了春日围猎，她的马突然发了狂，坠下了山崖……”
唐琪看了眼身旁的程玲，以为她睡着了，帮她提了提被子，也打算睡了。
程玲却突然出声，“后来呢？”
“后来？”
“是啊，后来，她那位神仙一般的师父还没出现呢。”
唐琪笑了笑：“后来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到了山间的宫殿中，面前漂亮的女人告诉她，她是她的师尊，她是这个宗门的五弟子，她后面还有一个六师弟和一个师妹，她虽去宗门去的晚，但拜师早，所以排第五。她于是开始修炼，过了二十几年，凡俗界传来消息，她的弟弟成了皇帝，把她封为了长公主。又过了三十几年，凡俗界异常的象越来越多，她的二师兄她尘缘未尽，于是给她的四师兄、六师弟还有她接了修补河流镇石预防洪水的任务，她下了山，回到了凡俗界，在南方的镇中遇到了一位勇敢而坚韧的姑娘，她用掉了令牌，给姑娘换去了几的清净，可惜任务繁重，二师兄带着同门都下山了，她也去了别处。又过了三年，师尊仍旧她尘缘未尽，让她回凡俗界历练，实在不想去那个吃饶皇宫，她兜兜转转，又遇到了那个姑娘，却没想到姑娘要跟她走，她没办法，带着姑娘一路向西，慢慢地竟然晃悠到了战线前，姑娘跟她要开医馆，她也觉得不错，只是没想到师尊的都是真的，皇宫里那群人竟然真的因为一块令牌就寻到了她，她并不想回去。修真者每三十年就会有一次抵御兽潮的任务，她该回去了。兽潮褪去后，她魂不守舍了两年，总是想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担心那姑娘过得不好，后来传来了她弟弟逝世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给她留了封信，信里他这些年总是愧疚，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又着急又庆幸，也知道他打扰了她的生活，那位姑娘，他托城主多多照顾着。她松了口气，却仍旧想见一见那姑娘，不知缘由的想见一见，不单单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程玲睡着了，等她第二醒来，唐琪已经走了，身体已经完全老了，连起床都变成费劲的事，她又艰难地活了半年，等到了唐琪回来，唐琪身上的血腥味令她皱了皱眉，对方眼睛里却全是泪水。
程玲释怀地笑了笑，看来她，寿数已尽……她知道自己的爱人不是普通人，却甘愿在自己身边陪着她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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