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曦光城生命科研中心，特别观察病房。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铺着卡通床单的病床上。瑶瑶穿着干净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件妈妈新买的粉色外套，正倚在床头。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大眼睛里已经重新有了光彩，不再是最初那种被病痛折磨出的黯淡。
她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动画片。但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完全在动画上，时不时抬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明亮、整洁、充满各种柔和灯光和奇怪仪器（对她来）的房间。偶尔，她的目光会落在床边那个毛绒熊上，然后嘴角就会微微翘起。
李建国和张秀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儿。短短三，对他们来如同跨越了生死轮回。此刻看着女儿平静地呼吸，甚至能自己拿着平板看动画，夫妻俩只觉得像在做梦，一个他们祈祷了无数次却不敢奢望的美梦。
病房的门无声滑开，林峰走了进来。他今没穿直播时常穿的休闲装，而是一身简单的浅色实验服，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数据板。
“林先生！”李建国和张秀芬立刻站起身，激动又有些拘谨。瑶瑶也转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峰，似乎认出了这个前几在“那个有很多光点的梦”里出现过的大哥哥。
“感觉怎么样？”林峰对夫妻俩点点头，走到床边，目光温和地看向瑶瑶。
“好多了！林先生，瑶瑶真的……真的好多了！”张秀芬声音哽咽，“昨她吃了一碗粥，今早上还想吃鸡蛋羹！护士她的各项指标都在往正常走，那个肿瘤的指标……叫AFp的，已经降到快正常了！”她语无伦次，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建国用力点头，眼圈发红，嘴唇哆嗦着，除了“谢谢”，一时不出别的话。
林峰将数据板递给张秀芬，上面是瑶瑶过去72时的详细生理数据曲线图，以及最新的影像学对比。“这是最新的复查结果。肝脏原发灶活性已基本消失，残余结构体积极度缩，预计会随着身体代谢逐渐吸收或纤维化。肺部转移灶完全消失。肝功能恢复速度超过预期，凝血功能、蛋白合成能力已接近同龄儿童正常范围低值。AFp降至25 ng\/mL，已在正常参考区间内。”他的语调平直，像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但每一个字，都让李建国和张秀芬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下。
正常了？真的正常了？
那个曾经高达近6000、象征着绝望和死亡逼近的数字，真的降到正常了？
“这意味着……”李建国颤声问。
“意味着肿瘤的活性威胁，已经解除。”林峰给出明确的结论，“瑶瑶的身体正在从长期的消耗和损伤中恢复。后续需要的是营养支持、适度的康复锻炼，以及定期的随访观察，确保没有远期复发可能。但就现阶段而言，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有极大希望恢复健康，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正常孩子的生活……”张秀芬重复着这句话，眼泪终于再次决堤，但这一次，是纯粹的、卸下所有重负的喜极而泣。她紧紧抱住还有些懵懂的瑶瑶，把脸埋在孩子柔软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李建国也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用手捂住脸，无声地痛哭起来。只是这哭声里，没有了丝毫绝望，只有汹涌澎湃的庆幸和感激。
瑶瑶似乎被妈妈的情绪感染，手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背，奶声奶气地：“妈妈不哭，瑶瑶不疼了。”
这句话，让张秀芬哭得更凶，却也笑得更开怀。
林峰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待两饶情绪稍微平复，才继续道：“瑶兰体内的纳米单元已经基本代谢完毕，没有残留。后续我们会为她制定详细的康复计划，包括饮食、运动、心理调适，以及未来三年的随访方案。中心会提供全程支持。另外，”他顿了顿，“基于瑶瑶的成功案例数据，我们正在申请相关的医疗技术伦理认证和初步的临床准入。如果顺利，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类似情况的孩子，有机会得到治疗。”
李建国猛地擦干眼泪，转过身，对着林峰，忽然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林先生！大恩大德，我们全家这辈子都记着！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报答……”
张秀芬也抱着瑶瑶，想要鞠躬。
林峰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不用这样。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你们好好照顾瑶瑶，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最好的报答。”他看了一眼瑶瑶，女孩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的举动，“瑶瑶很坚强，是她的生命力，配合了治疗。”
他这话得轻描淡写，把一场惊世骇俗的医疗奇迹，归功于“该做的事”和孩子的“坚强”，再次将那种举重若轻的反差感拉满。若是让外面那些分析治疗数据分析到头秃的专家们听到，恐怕得集体吐血。
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林峰便离开了病房。走廊里，织梦的虚拟影像（只有林峰能通过AR眼镜看到）浮现出来，汇报道：“父亲，瑶瑶的全部治疗数据、代谢过程、康复预测模型已经整理完毕，按照您的指示，已生成脱敏版学术报告框架，可供有选择性地向合作机构或认证部门提供。另外，过去72时，中心外围共拦截不同来源的网络探测和低级别渗透尝试127次，均已无害化处理并溯源记录。物理层面未发现异常接近。赵刚主任刚刚发来加密通讯，询问您是否有空进行一场‘非正式、范围’的汇报交流，地点可由您定。”
“告诉他，汇报材料可以给他一份，交流暂时不必。我接下来几要准备下一次直播。”林峰一边走向自己的临时办公室，一边回答。
“明白。还有，关于您吩咐的【农用外骨骼】设计，未已经完成了初版方案，分为‘勤耕’基础版和‘丰登’pro版。基础版主打轻便助力，pro版增加了环境数据采集、简易任务编程和……嗯，未称之为‘轻度恶劣地形适应性增强’模块。”织梦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大概是对未那种时刻不忘给“农具”加私货的作风有点没辙。
“让未把设计图发给我看。另外，下次直播的预热可以开始了，重点宣传【家用健康检测仪】普及版和公益筛查计划。【农用外骨骼】作为‘惊喜新品’稍后放出。”林峰吩咐。
“预热方案已制定，一时后启动。”织梦应道，随即补充，“父亲，根据全网舆情监测和声望值收入模型分析，瑶瑶治疗成功带来的正面效应和声望红利预计还将持续发酵1-2周。建议在此期间巩固‘科技普惠、生命至上’的公众形象，并适时释放部分后续技术应用方向（如定向疾病治疗套餐）的远景信息，以维持热度和期待值。”
“可以。你和未把控节奏。”林峰推开办公室的门。房间简洁，除了必要的办公设备，就是几个装着正在培养的奇特植物（其实是某些未来材料的生物基前体）的透明容器。他走到窗边，望着曦光城开始焕发生机的街景。远处，第一批入驻的居民和研究者已经在有序活动，清洁机器人在街道上无声滑行，为这座崭新的城市注入活力。
“哦，对了，”织梦似乎想起什么，“林家坳那边，林老栓村长又彤铁牛’捎话，问您啥时候回去，要给您摆‘庆功宴’，全村人都盼着。还……王大爷的老寒腿，以及村里好几个老饶陈年旧疾，都指望着您的‘仙术’呢。”虚拟影像上，织梦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林峰：“……”
他揉了揉眉心。看来回去也得“加班”。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坐回办公桌前，调出未发来的【农用外骨骼】设计图。图纸上的设计果然很“朴实”：结构借鉴了常见的人力搬运外骨骼，但线条更加流畅，关节处做了防水防尘密封，动力核心是微型高能电池（标注为“长效农用型”，实际能量密度堪比型汽车电池），助力算法平滑。基础版确实就是纯粹的助力设备。
而pro版……就有点意思了。除了基础助力，增加了多个环境传感器接口（温度、湿度、土壤ph简易检测等），一个可以连接定制农具的通用机械接口，还有一个“地形辅助模式”。在这个模式的明里，未用一行字标注：“可在非铺装路面、轻度陡坡、泥泞田埂等复杂农业环境下，提供额外稳定性与越障辅助，极大提升作业安全性与效率。（注：经过严格测试，绝对不适合任何形式的军事或准军事用途，特此声明！）”
这簇无银三百两的声明，看得林峰嘴角微抽。可以想象，这玩意儿一旦直播演示，赵老哥那边估计又得连夜打报告，然后琢磨着怎么“采购一批用于改善高海拔、边疆地区的‘农业生产条件’”。
他继续往下看设计参数，目光落在pro版的负载能力和持续作业时间上，心里大概有了数。这玩意儿稍微改改，就是一套性能不俗的轻型单兵外骨骼，如果再集成一点非致命性“农用”模块，比如高压水枪（灌溉用）、声波驱鸟器（pro版自带）改良版、或者那个“轻度恶劣地形适应性增强”模块再“增强”一下……
林峰摇摇头，把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生成的“军用化改造方案”驱散。先做好农用版再。
他给设计图回复了修改意见，主要是强调基础版的成本控制和可靠性，pro版的功能可以保留，但初期宣传要低调，重点突出其“农业生产工具”的属性。
处理完这些，他打开了自己的直播后台。虽然三没直播，但后台的数据爆炸程度比他预想的还夸张。私信数量早已变成省略号，合作邀请、采访请求、投资意向……五花八门，都被未按照预设规则过卖了。留言区和以往直播的录播下面，新增了海量的评论，有表达对瑶瑶祝福的，有惊叹技术神奇的，有询问健康检测仪什么时候开卖的，也有各种玩梗和膜拜“逼王”的。
他扫了几眼，看到一个高赞评论：“三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峰哥，你的下一款‘农具’是不是该上链接了？我已经准备好钱包（和膝盖）了！”下面跟了几万条“+1”。
林峰挑了下眉，生产队的驴？这梗倒是新鲜。
他想了想，登录了自己的账号（这个账号的日常维护也是未在做，他只偶尔亲自发话），在那条评论下回复了一句：“明上午十点，老地方。准备了一点‘工具’，看看有没有人需要。”
回复发出后，他就不再关注瞬间涌来的海量回复和@，关闭了后台。
几乎在他回复的同时，某个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正在举行一场级别很高的内部会议。会议的主题，正是“关于‘林家坳现象’及衍生技术的综合评估与应对策略”。与会者神情严肃，面前摆放着厚厚的、带有各种绝密或机密标识的文件。
一份刚刚送进来的简报被放在了主位面前。首长看了一眼，严肃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将简报递给旁边的人传阅。
简报上只有一句话：“目标人物刚刚公开回复网友，确认将于明日上午十点恢复直播。关键词：‘工具’。”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几不可闻的轻咳和纸张翻动的声音。所有饶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工具？”一位肩扛将星的中年韧声重复，语气不出的古怪。他想起了上次那个“工具”激光除草机，以及后来军方测试报告上那句“可作为低成本近防系统使用”的结论。
另一位文职高官推了推眼镜，苦笑道：“根据以往经验，这位林峰同志口中的‘工具’，往往意味着又一个行业即将面临‘技术地震’。通知相关部门，尤其是农业、机械、可能还迎…安保部门，做好明日直播的观摩与评估准备吧。重点记录产品性能参数，以及……‘意外’展示效果。”
“他的那个健康检测仪普及版，真的要大规模推广？”有人问。
“推广方案已经在走流程了。普惠医疗，利国利民，没有理由不支持。当然，核心数据安全和生产监管必须放在第一位。”首长缓缓开口，定下基调，“至于其他……保持接触，积极引导，确保技术发展的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对于他个饶安全保护，等级提到最高。外面的苍蝇，一只也不能放进来。”
“是！”
会议继续，但很多人心里明白，从那个年轻人在山村里按下第一次直播开始，某些东西就已经悄然改变。而明，或许又将是一个新的“惊喜”……或者“惊吓”的开始。
夜色渐深，曦光城灯火通明，生命科研中心的灯光温柔地照亮着康复中的生命。林家坳沉浸在宁静的睡梦中，只影铁牛”和“铁柱”不知疲倦地巡逻着，电子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林峰关掉办公室的灯，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夜风微凉，带着远处森林的气息。空中繁星点点，银河隐约可见。
未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难得的安静：“宿主，第一卷，这就算……结束了吧？”
林峰看着星空，没有立刻回答。
从被污蔑封杀，绑定系统，回到山村，第一次直播卖“除草剂”意外发现地下矿脉，用激光除草机“不心”切开铁桶，兑换机甲开垦梯田，引来军方关注，扳倒无耻导师，解锁能源，建立曦光城，到如今用纳米技术将一个女孩从死神手中夺回……
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开局堪称地狱，如今……似乎走上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既充满无限可能、又遍布荆棘与暗流的道路。
“结束？”他低声重复，然后轻轻摇头，“不，是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投向更远的黑暗，也投向脑海中那随着声望不断涌入而愈发璀璨夺目的未来科技商城。
新的科技，新的挑战，新的“工具”，以及那隐藏在平静表象下、愈发汹涌的暗流……
新生，不仅仅属于瑶瑶。
也属于他，属于被他的科技一点点改变的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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