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午，阳光正好。
林家坳村西头，老陈家的养鸡棚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有本村的村民，有闻讯赶来的附近养殖户，也有几个拿着长枪短炮、记者模样的人——虽然被铁牛“礼貌”地限制在了外围指定区域。更多的，则是通过林峰直播间，无数双盯着屏幕的眼睛。
老陈是个五十多岁的憨厚汉子，养了十几年鸡，规模不大，百十来只，主要是散养在林子里。这次林峰要借他的鸡棚做测试，他二话没就答应了，还提前把鸡都暂时挪到了旁边临时搭的网围里。此刻，他正搓着手，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看着林峰和铁柱、阿祖忙活。
那个银灰色的“禽舍环境控制器”原型机已经被铁柱稳稳地搬进了鸡棚里。鸡棚不大，三十来平米，是传统的砖瓦结构，之前有些阴暗潮湿，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鸡粪和饲料混合的气味。
林峰没急着开直播，他先和织梦一起，进行最后的设备调试和传感器校准。阿祖灵活地变化着手臂工具，协助安装几个辅助的温湿度探头和空气采样点。
“父亲，棚内基准数据已采集。”织梦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温度28.5c，湿度72%，氨气浓度18ppm，硫化氢微量，粉尘浓度偏高，微生物总数超标准值三倍。模拟病原体（荧光大肠杆菌）气溶胶已准备就绪，在控制器启动后可按指令释放。”
“嗯。”林峰点点头，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老陈，“陈叔，一会儿机器开了，可能有点声音，灯也会亮，别怕。主要是测试它能不能把咱这鸡棚弄得干净舒服点。”
“哎，好，好。”老陈连连点头，“峰你弄，我信你。”
一切准备就绪。林峰走到鸡棚门口相对开阔的地方，打开了直播。
瞬间，海量的观众涌入，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来了来了！养鸡神器实测！”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坐等峰哥刷新我的世界观！”
“这鸡棚看起来挺普通的啊，能测出啥效果？”
“楼上的，一看就是新粉。峰哥的玩意儿，越是看着普通，效果越是炸裂。”
“赵老哥呢？赵老哥带着笔记本来了吗？”
“我是畜牧专业的，今特意请假来看，倒要看看这机器是不是真有那么神。”
“同专业，已准备好质疑和打脸（狗头保命）。”
林峰调整了一下无人机镜头，确保能清晰拍到鸡棚内部和控制器屏幕，然后开口道：“家人们下午好，我们现在在老陈叔家的鸡棚里。今主要是测试这台‘禽舍环境控制器’的基础功能。大家可以看到，现在鸡棚已经清空了，我们记录了初始的环境数据。”
他把手中的平板屏幕对着镜头晃了晃，上面显示着织梦刚刚采集的基准数据。
“温度湿度偏高，有害气体超标，粉尘多，细菌总数也不少。这是很多传统养殖场，尤其是中规模养殖户面临的普遍问题。”林峰语气平静，“现在，我们启动控制器，看看它能做些什么。”
他走到控制器前，在触摸屏上点了几下。
“嗡——”
一阵低沉而平稳的运转声响起，并不刺耳。控制器侧面的进气格栅和顶部的出风喷口同时亮起柔和的白色工作指示灯。
屏幕上，各项数据开始实时刷新。
“控制器启动了自检和初始净化程序。”林峰解道，“它会先以最大功率运行几分钟，快速降低有害气体和粉尘浓度，同时将温湿度调节到预设的最佳范围——我们设定的是目标温度25c，湿度60%。”
众人屏息看着。
只见屏幕上，代表氨气、硫化氢和粉尘浓度的数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18ppm…15ppm…10ppm…5ppm…
与此同时，鸡棚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异味，似乎真的在变淡。靠近门口的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像……真的没味儿了？”
“这才几分钟？”
“我的，这降得也太快了！”
弹幕也开始骚动：
“数字降了！真的在降！”
“这净化效率……堪比专业工业废气处理设备了吧？”
“关键是集成在一个柜子里，还这么安静！”
“这才刚开始，重点在后面呢！”
不到五分钟，屏幕显示氨气浓度已降至2ppm以下，硫化氢和粉尘浓度也降到了安全标准以内。温湿度数据也在稳步向着25c和60%靠近。
“好，现在初始净化完成，控制器进入自动维持模式。”林峰着，对织梦下达了指令，“释放模拟病原体气溶胶。”
鸡棚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装置喷出了一股几乎看不见的淡淡雾气，其中包含了用无害荧光蛋白标记的大肠杆菌。
“现在，我们模拟有外部病原体被带入或空气中自然存在病原体的情况。”林峰指着屏幕上一个新出现的“生物气溶胶监测”曲线，“控制器会持续监测空气中的微生物浓度和类别。大家看，曲线开始上升了，表示监测到了‘异常’。”
果然，那条曲线开始爬升，同时屏幕一侧列出了检测到的“疑似微生物特征”，虽然还没具体名称，但已经有分类提示。
“监测到异常后，控制器会启动针对性净化。”林峰继续解，“它会自动增强紫外线单元的照射强度和调整光谱，同时提高空气循环速率。”
控制器发出的运转声稍微提高了一点，顶部几个喷口的角度也微微调整。在特定的紫外摄像头（林峰提前安装的）拍摄下，可以看到鸡棚空气中隐隐有一些淡紫色的光晕流转——那是特定波长的紫外光，对微生物dNA有破坏作用，但肉眼不可见，紫外摄像头只能捕捉到部分边缘效应。
这个画面一出来，弹幕直接炸了：
“我看到了什么？紫外线？还能调角度？”
“那紫光……是特定波长吧？普通紫外灯管是蓝紫色的。”
“这特么是空气消毒吧！还是智能追踪消毒！”
“养鸡需要这个？？你家鸡是活在无菌实验室吗？？”
“前面的，这叫预防为主，懂不懂啊！”
“我是学微生物的，这紫外光谱看起来……很专业啊。峰值波长好像可以调？”
“何止专业，这精准度和响应速度，放在生物实验室里都是顶级配置！”
屏幕上，那条代表生物气溶胶浓度的曲线，在达到一个峰值后，开始迅速下滑。大约三分钟后，已经降到了接近初始基线的水平。
“净化完成。”林峰看了一眼数据，“现在，我们让控制器模拟一个完整的日夜循环光照。这对禽类的生物钟和健康很重要。”
他再次操作屏幕，选择了“模拟自然光照”模式。
鸡棚顶部的几盏内置LEd灯缓缓亮起，先是从柔和的晨光色温开始，逐渐变亮，模拟日出到正午的过程；然后保持一段时间的高亮度、偏白光；接着，光线又慢慢变暗，色调转向温暖的橘黄，模拟傍晚；最后，灯光几乎完全熄灭，只留下非常微弱的、模拟月光的深蓝色照明。
整个过程平滑自然，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人工控制，几乎以为是真的光变化。
“这……这光照控制也太细了。”一个围观的村民喃喃道。
“我以前给鸡棚装灯，就一个开关，亮了暗了全凭感觉……”另一个养殖户感叹。
“这得省多少电啊？还能让鸡长得更好？”
弹幕里更是惊叹连连：
“连光照节律都模拟？！这是把鸡当祖宗供着啊！”
“这技术，用在植物工厂、高端花卉栽培上不香吗？”
“何止，我听有些特殊病饶疗养也需要精确的光照调节……”
“完了，我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这不是养鸡，这特么是环境艺术！”
林峰等光照演示完成，才转向老陈：“陈叔，感觉怎么样？”
老陈早就看呆了，这时才回过神，激动地：“好！太好了！峰，这机器神了！就这么一会儿，棚子里又干爽又没味儿，比我打扫还干净！这光照……我看着都舒服！”
林峰笑了笑：“这只是基础功能测试。更长期的稳定性和对鸡群健康、生长性能的具体影响，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数据积累。不过，从原理和刚才的测试看，创造一个清洁、舒适、低应激的环境，对减少疾病、提高饲料转化率肯定是有帮助的。”
他这话得非常实在，没有任何夸大。
但听在专业人士耳朵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直播间里，那位畜牧专业的学生已经顾不上发弹幕了，正在疯狂截屏和记录数据，手指都在发抖。
而某个军方技术评估组的临时线上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良久，才有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空气净化效率，保守估计是现行军用移动式cbRN防护单元的三倍以上，功耗可能只有一半。病原体监测响应时间……不到三十秒。紫外灭活模块，看样子支持多波长可调，这意味着它可能具备对不同类型生物战剂的针对性防御潜力。还有那个环境模拟能力……在封闭掩体或前线基地维持人员生理节律和心理健康的价值，不可估量。”
“这只是……民用简化版？”另一个人声音发颤。
“根据情报，林峰直播时的是‘原型机’，‘简化测试’。”组长揉了揉太阳穴，“意思是，这很可能不是完全体。”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屏幕上，林峰正在平静地回答着弹幕的一些问题。
“价格？还没定，得看最终成本和产量。”
“耗电？不大，具体数据后续公布。”
“除了养鸡？理论上，任何需要控制环境的封闭或半封闭空间都可以用，比如养猪场、温室、仓库，甚至……一些对空气洁净度有要求的手工作坊。”
“军用？这位家人想多了，这就是个农用设备。”
那句“这就是个农用设备”，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口。
农用设备……
谁家农用设备武装到可以对空气里的特定微生物进行监测和定向灭杀的？！
这“农”的范畴是不是有点过于宽广了？！
演示接近尾声。林峰准备关闭控制器，结束直播。
就在这时，老陈看着干净清爽的鸡棚，又看看旁边网围里那些因为换了环境有些不安的鸡，忽然鼓起勇气：“峰，要不……要不把鸡放回去几只试试？让家人们看看，鸡进去是啥反应？”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怜幕的热烈响应：
“陈叔上道啊！”
“对对对！放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看看鸡哥喜不喜欢这新家！”
“鸡：让我看看是谁给我装修了新房子？”
林峰想了想，看向老陈：“陈叔，鸡刚挪霖方，再挪回去可能会有应激。不过放一两只看下即时反应，应该问题不大。”
“行！就放两只！”老陈连忙跑去网围，心翼翼抱出两只看起来比较健壮、毛色鲜亮的母鸡。
所有饶目光，包括无人机的镜头，都聚焦在这两只鸡身上。
老陈把两只鸡轻轻放进鸡棚门口。
两只鸡先是有些警惕地站在原地，伸长脖子左右张望，扑腾了两下翅膀。
鸡棚里，控制器依然在平稳运行，维持着适夷温度、湿度和洁净空气。柔和的光照（现在是模拟下午模式）洒在干燥的地面上。
大约过了十几秒，其中一只鸡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它似乎感觉到了环境的舒适，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开始低头在地上啄了啄——虽然地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但这是一种放松和探索的表现。
另一只鸡见状，也跟着走动起来，甚至舒展了一下翅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听起来很惬意的“咕咕”声。
然后，在众人注视下，这两只鸡竟然开始在干净的地面上，悠闲地踱起步来，步伐轻松，眼神……呃，如果鸡有眼神的话，看起来确实比在网围里时安详了不少。有一只还尝试着跳上了一根矮矮的栖架，稳稳站住，缩起一只脚，做出了休息的姿态。
“进去了！进去了！鸡进去了！”
“看起来挺自在的啊！”
“何止自在，感觉比在外面网围里还舒服？”
“鸡哥认证：五星级鸡舍！”
“这机器……真能让鸡觉得舒服？太玄学了吧！”
“不玄学，环境好了，动物本能感觉到的。就像人进了空调房和进了桑拿房的区别。”
老陈看着鸡棚里那两只悠闲的母鸡，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养了这么多年鸡，太清楚鸡的状态了。这种放松、自在的表现，只有在鸡群健康、环境极好的时候才能看到。
“神了……真的神了……”他喃喃道。
林峰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对着镜头总结道：“家人们看到了，从环境数据改善，到模拟病原体清除，再到光照模拟，最后是鸡的即时行为反馈。这台‘禽舍环境控制器’的基础功能测试，暂时就到这里。它不能包治百病，但确实能为畜禽创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这是防控疾病的基础。”
“后续，我们会在这里进行至少一个月的长期测试，详细记录对鸡群健康指标、产蛋率、饲料消耗等数据的影响。到时候，会有更详细的报告。如果效果确实显着，我们会考虑正式上架。”
“今的直播就到这里。感谢老陈叔提供场地，也感谢家人们的观看。”
在一片“这就完了？”、“还没看够！”、“坐等上架！”、“峰哥牛逼！”的弹幕中，林峰关闭了直播。
鸡棚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但议论声却久久不息。那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撰稿或联系后方。老陈则围着那台银灰色的机器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林峰让铁柱留下，帮助老陈做一些后续的监测和数据记录指导，自己则带着阿祖返回老屋。
刚一进门，未兴奋的声音就炸响了：“宿主！声望！声望涨疯了！刚才直播最高峰在线人数破纪录了！而且深度震惊的比例超高！特别是那个紫外灭杀和光照模拟的环节！还有最后鸡进去的那一下！妥妥的‘见证奇迹’时刻！Lv3商城的门槛，近在眼前了啊！”
林峰走到工作台前，调出脑海中的商城界面。果然，声望条以一个令人咋舌的速度在向上跳动，距离那个一百万的门槛，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距离。
“嗯，效果不错。”林峰点点头，还算满意。
“何止不错！是爆炸！”未激动道，“宿主你看到那些弹幕和后台数据分析了吗？除了普通饶震惊，至少有十七个不同来源的专业机构Ip在疯狂抓取数据和录屏！畜牧业、医疗界、环保行业、还迎…嘿嘿，你懂的。这台‘养鸡神器’，怕是真要变成某些人心里的‘战略神器’了。”
林峰倒不在意这些。他更关心的是，声望够了之后，Lv3商城解锁的【医疗科技区】。
那里面的东西，才是真正能改变生命质量，甚至扭转生死的东西。比能源，比农业，更触及根本，也……可能引发更大的波澜。
但该来的，总会来。
他正想着，织梦的声音响起：“父亲，收到赵刚主任的加密通讯请求，优先级高。另外，有二十七封来自国内外不同机构、企业的正式信函，内容均与‘禽舍环境控制器’的技术咨询、合作意向或采购询问相关。已按预设规则分类处理。”
“赵主任的电话接进来。”林峰吩咐，“其他信函，回复标准模板：技术细节不便透露，产品尚未正式上市，请关注后续直播间公告。”
“明白。”
几秒钟后，赵刚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语气依旧沉稳，但林峰能听出一丝极力压抑的急牵
“林先生，演示非常成功。我们这边初步评估已经完成。”赵刚开门见山，“关于这台‘控制器’，我们有一些非常具体的、可能超出其原本设计用途的……应用场景设想。希望能尽快与您详细沟通，并探讨定向研发和采购的可能性。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林峰走到窗前，看着夕阳下宁静的村庄，平静地回答：
“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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