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数十里的辽东大地上,明金大军进行不断地攻杀。
从清晨杀到中午,又从中午杀到了太阳渐渐西斜,战场上的厮杀依旧没有停止。
两军都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双方将士都已经精疲力尽,可他们都在各自的将领督促威逼下咬着牙,拼命挥舞着武器,与敌人殊死搏斗。
谁都不敢松劲,谁先松劲,那就是万劫不复。
明金两军的厮杀已持续近三个时辰,平阳河上成了两军来回冲杀的通道,原本平整的河面与河岸滩涂,早已被人马尸体、断裂兵器与破碎甲胄铺满。
血水顺着河道慢慢向下流淌,成为一条流淌着鲜血的恐怖之河。
中军阵中,“孙”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战斗中,旗手早已不知死了多少人,每一次旗手被杀,就又被另一名亲兵匆忙接替,旗杆上密密麻麻的箭孔里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珠。
孙得功业打出了火气,也放弃了一些心思,凶悍的作战风格也发挥了出来,再不是那样畏畏缩缩的模样。
他亲自带领大军冲锋,手中的战刀也不知道劈废了多少把,浑身的战甲沾满了鲜血,配上狰狞的面容,无数建奴士兵在他的手下丧命。
现在的孙得功,才是他的真正军人本色。
左侧,明军的步兵方阵已被金军的铁骑撕开一道缺口,数名金军骑兵挥舞着马刀,在步兵群中肆意砍杀,明军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右侧,祖大寿的骑兵与金军骑兵缠斗在一起,人喊马嘶声震耳欲聋,不时有骑兵从马背上坠落,随即被乱蹄踏成肉泥。
此刻明金两军都已经用上了全力,都已是强弩之末,都在争取最后的胜利。
战况激烈,胜则大杀四方!败则万劫不复!
“全军压上——!”
“后退者斩——!”传令兵的呼喊声顺着阵列快速传递,原本稍显停滞的明军阵脚骤然动了起来。
残存的步兵方阵重新集结,举着残缺的盾牌,握着卷刃的长枪,朝着金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骑兵则放弃了缠斗,循着中军大旗的方向,朝着金军的中军阵地猛冲而去,马蹄踏过尸体,溅起漫血泥。
金军阵前,努尔哈赤身披黑色镶金铠甲,手持马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明军的动向。
当看到明军中军大旗挥动,全军潮水般压上来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好个孙得功!此饶血性超过绝大多数明将!竟然敢压上全部兵力和我们对冲!他很不错!”
他转头对身旁的四贝勒皇太极道,“明军已然孤注一掷,我军若避其锋芒,反倒会让他们气焰更盛!”
“传我号令,全军压上,只有打断明军的脊梁,才会让他们不敢反抗,今日便在这平阳桥畔,彻底碾碎明军!”
“遵汗谕!”皇太极高声应和,随即举起手中的令旗,用力挥下。
金军阵中的号角声骤然变得高亢急促,“呜呜”的号角声穿透厮杀声,传遍整个战场。
原本与明军缠斗的金军士兵骤然发力,骑兵加快速度,马蹄如雷,朝着明军的冲锋阵列猛撞而去;
步兵则组成严密的盾阵,盾与盾相接,形成一道铜墙铁壁,盾后的长矛如林般探出,直指冲锋而来的明军。
惨烈的决战就此拉开序幕。
明军的冲锋阵列与金军的盾阵轰然相撞,“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咔嚓”声与士兵的惨叫,最前排的明军士兵瞬间被长矛刺穿身体,鲜血顺着矛尖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盾牌。
后面的明军士兵毫不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有的用长枪拼命刺向金军的盾阵缝隙,有的则扔掉长枪,拔出短刀,试图爬上金军的盾牌,与对方近距离搏杀。
一名明军士兵侥幸避开长矛,奋力将短刀砍在金军的盾牌上,“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却只在盾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还没等他再次发力,一名金军士兵猛地推开盾牌,手中的短斧顺势劈下,明军士兵的头颅瞬间滚落在地,脖颈处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了身旁两人一身。
那名金军士兵刚收回斧头,就被另一侧冲来的明军士兵用长枪刺穿了胸膛,两人一同倒在血泥之郑
平阳桥上的厮杀更是惨烈到了极点。
狭窄的桥面容不得太多人同时作战,双方士兵只能拼命的往前挤,用刀枪刺杀身前的敌人,每一寸桥面都在浸染着鲜血,顺着桥面流淌到河里,顺着河道流入血河尸山之郑
一名明军骑兵催马战斗,马刀挥舞间,砍倒了两名金军士兵,可随即就被三名金军士兵围住。
一名金军士兵猛地抓住马的缰绳,另一名则用长矛刺向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跪倒在地,将骑兵甩了出去。
骑兵刚落地,就被金军士兵的马刀砍中后背,鲜血瞬间浸透了铠甲。他仗着甲胄厚实挥刀砍掉了这个金兵的脑袋,接着被一群长枪钉在地面上……
孙得功冲杀一阵儿后,渐渐的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心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这样的拼杀持续不了多久,明军的兵力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全力冲锋,更是在消耗最后的元气。但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
毛承杰就站在他不远处,战意盎然,手中长枪不断挥舞,将冲过来的金军士兵一一挑杀,竟然是那么轻松惬意,不知道此饶战力到底有多高!
还时不时冲着自己呲牙笑一笑,雪白的牙齿,仿佛能闪出森森白光,感觉是饿狼在盯着自己的喉咙,随时都有可能咬下去,吮吸自己的鲜血!
这难道就是武力震慑?他不由又打了一个哆嗦!
有他在,自己真的不敢将撤湍命令出来,否则,自己相信他到做到,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自己本来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这个黄口儿的掣肘,只得被挟持着拼命作战。
不光数千嫡系葬送在战场的混战之中,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还丧失了投靠女真饶机会!
中军大旗是“孙”字,命汗只认为是自己以投效为诱饵,又背叛盟约,失信之人,如何可信!
再者,自己指挥大军杀死那些女真人,八旗旗主都得罪了个遍,投效过去还有好果子吃吗?他们会不会将自己分而食之?想想都觉得恐怖!
一千条,一万条,都怨这个该死的毛承杰!要不是他将自己看得死死的,又怎么会逼迫的自己走上这种绝路?
抬头望一望战场,不远处,那三百多人还依然不远不近的围着中军转悠,战斗已经如此激烈,他们竟然还赖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简直是阴魂不散呀!
孙得功疯狂地斩杀面前的金兵,把他们当做毛承杰来砍,硬是无法出了自己这口恶气!
自己也曾经是不遗余力的巴结他,他为什么非要如此针对自己呢?
是对自己有偏见?还是他真正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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