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硝烟尚未散尽，紫翅带来的叶族弓箭手已在谷顶的荆棘丛中筑起了临时箭塔。他们用藤蔓编织的了望台上，嵌着中州工匠打造的青铜镜，能将十里外的动静映得一清二楚。紫翅站在镜前，紫金色的翅膀偶尔扇动一下，带起的荧光粉末落在镜面上，像撒了层碎星。
“血瞳不会善罢甘休。”林墨走到他身边，手里捏着半块从影族尸体上取下的甲胄碎片，碎片上的暗红色纹路还在微微蠕动，“骨刺是他最得力的副手，这口气，他必然要讨回来。”
紫翅的指尖划过青铜镜边缘，镜面里映出影族领地的方向，那里的空正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他在召集族群，”叶族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镜中那片红雾，是影族的‘血祭阵’，每凝聚一分，他的力量就强一分。”
陆承宇将最后一袋玄铁砂递给叶族的锻造师——那些长着透明翅膀的家伙正将玄铁砂熔进藤蔓箭的箭簇里，金属与植物纤维融合的瞬间，箭身泛起冷冽的光。“按这进度，三内能造出多少穿甲藤箭？”
“三百支。”锻造师拍了拍胸口，翅膀上沾着银灰色的砂粒，“足够射穿影族的先锋营了！”
苏轻晚蹲在谷底，正用同心露擦拭玄甲军战魂的长枪。那些被影族灵力腐蚀出的黑斑，遇上传来淡金色的液体，立刻像雪遇暖阳般消退。萧烈的战魂握着长枪转了个圈，红袍在风中舒展：“这同心露果然管用，比中州的清灵散见效快十倍。”
“叶族的古籍，同心露是用共生花的花蜜和晨露酿的，”苏轻晚将空聊琉璃罐收好，抬头望向谷口，“但酿造需要三个月，我们带的这罐，是他们压箱底的存货。”
林墨望向谷外连绵的山峦，中州的边界线就在那片云雾之后。影族若要复仇，必然会先冲破边界的防线，那里驻守的修士大多是筑基期，面对血瞳的血祭阵，怕是撑不了太久。“得派人去边界报信，让他们提前加固防御，最好能把所有修士集结到黑风谷——这里地势险要，叶族的箭塔能守住高空，我们的战魂可以堵住谷口。”
“我去！”陆承宇将战刀在掌心拍了拍，玄铁砂的光泽在刀身流转，“骑着我的‘踏雪’，一就能到边界。”他指的是那匹通体雪白的战马，是当年玄甲军的战利品，脚力堪比灵兽。
紫翅忽然尖啸一声，几名叶族信使立刻从箭塔上飞下来，翅膀上绑着卷成细筒的树叶。“让他们跟着去，”叶族族长解下一片带着荧光的树叶递给陆承宇，“这是‘传讯叶’，捏碎就能让附近的叶族感知到位置，边界的了望塔上有我们的人，能帮着引路。”
陆承宇接过树叶塞进怀里，翻身上马。踏雪仰头长嘶，四蹄踏起的尘土里，混着叶族撒下的防滑草籽——这些草籽落地即生，在马蹄下铺出层细密的草垫，让战马在陡峭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三日之后，我带边界的修士回黑风谷，你们可得把箭塔筑牢了！”
“放心！”紫翅拍了拍翅膀，谷顶的叶族弓箭手们立刻齐声应和，声音清亮如铃，震得谷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陆承宇走后，林墨和苏轻晚开始清点物资。玄甲军的战魂们将影族的尸体拖到谷外焚烧，黑红色的骨灰遇风化作黑烟，被叶族的净化藤缠住——那些藤蔓接触到黑烟便会开出白色的花，将毒素吸收后，花瓣会慢慢变成金色。“这净化藤真是神奇，”一名年轻的战魂戳了戳开花的藤蔓，“比中州的驱邪符好用多了。”
“别碰！”紫翅急忙飞过来，翅膀在藤蔓上方扇了扇，“净化藤吸收毒素后会结果，果实碰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他指着藤蔓顶端刚冒头的青果，“等果实成熟变成紫色，就能摘下来磨成粉，撒在箭簇上，影族闻了会浑身发软。”
林墨让战魂们在谷口挖晾丈深的壕沟，叶族的藤蔓沿着壕沟边缘生长，转眼间就织成晾绿色的屏障。屏障后，玄甲军的战魂们列成三排枪阵，长枪的枪尖都裹着玄铁砂，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令人生畏的寒光。
第二日清晨，青铜镜里的红雾更浓了。紫翅盯着镜面，忽然指着一处尖叫起来：“血瞳动了！他带了至少两百族人，正往边界赶！”
林墨立刻让苏轻晚点燃第二组烟火信号——两道红光，三道橙光，这是让附近的叶族据点派兵支援的信号。很快，谷外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数不清的叶族人从四面八方飞来，他们有的背着箭筒，有的抱着装满同心露的陶罐，甚至还有些家伙推着用藤蔓编织的投石机，投石机里装着裹了玄铁砂的巨石。
“我们的‘飞叶军’到了！”紫翅的声音里带着骄傲，“每个据点抽了三十人，加上黑风谷的弓箭手，足足有五百人！”
五百名叶族弓箭手分散在谷顶的箭塔和两侧的崖壁上，他们的翅膀在晨光中闪着虹光，远远望去，像是谷壁上开满了会动的花。玄甲军的战魂们则在谷口的屏障后列阵，萧烈的战魂站在最前排，红袍猎猎，长枪顿地时，枪阵发出整齐的“哐当”声。
正午时分，边界方向传来隐隐的雷声——那是影族的“骨笛”声，据血瞳一吹这笛子，影族便会陷入狂暴。林墨按了按腰间的聚灵珠，珠内的战魂们已握紧长枪，掌心的玄铁砂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来了！”紫翅在箭塔上大喊，青铜镜里，暗红色的潮水正朝着黑风谷涌来。血瞳走在最前面，他的甲胄比骨刺厚了三倍，甲胄缝隙里渗出的红光几乎凝成了实质，头颅两侧的短角上，螺旋符文像活物般蠕动着。
“放箭！”紫翅的尖啸划破长空。
谷顶的箭雨瞬间织成张荧光网，穿甲藤箭带着玄铁砂的冷光，密密麻麻地射向影族。冲在最前面的影族没来得及举起盾牌，就被箭簇穿透甲胄，黑红色的血液溅在地上，立刻被等候在一旁的净化藤吸收。
血瞳怒吼一声，骨笛的音调陡然变高。那些中箭的影族突然爆开，黑红色的汁液溅向四周，落在玄甲军的枪阵上，竟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用同心露！”林墨喊道。
苏轻晚立刻将陶罐掷向枪阵，战魂们接住陶罐，将同心露洒在枪杆上。淡金色的液体遇到黑红色汁液，立刻腾起白雾，腐蚀的声音戛然而止。
“冲锋！”血瞳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他身后的影族举着塔盾，组成楔形阵，硬生生顶着箭雨往前冲。塔盾上的符文亮起，叶族的箭簇射在上面，竟被弹了回来。
“投石机！”紫翅挥了挥手。
崖壁上的投石机猛地抛出巨石，裹着玄铁砂的石头砸在塔盾阵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虽然没能砸破盾牌，却让影族的阵型顿了顿。
就在这片刻的停顿间，林墨忽然催动聚灵珠。谷口的绿色屏障突然疯长，藤蔓如蛇般窜出，顺着影族的塔盾往上爬。那些藤蔓带着倒刺，一旦缠住盾牌就往缝隙里钻——这是她昨夜新领悟的用法，用聚灵珠催化净化藤的生长速度，让它们变成活的枷锁。
“嗬嗬！”影族的塔盾手们慌了神，试图甩开藤蔓，却被缠得更紧。楔形阵出现了松动。
“就是现在！”萧烈的战魂长枪一指，玄甲军的枪阵如潮水般冲出，裹着玄铁砂的枪尖刺向影族的软肋。叶族的箭雨也适时转向，专射那些被藤蔓缠住的影族。
血瞳见状，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骨笛上。骨笛发出刺耳的尖鸣，那些被缠住的影族突然自爆，这一次，爆开的汁液里混着暗红色的雾气，所过之处，净化藤瞬间枯萎。
“不好！是血祭阵的毒气！”紫翅大喊，谷顶的叶族弓箭手立刻屏住呼吸，翅膀扇动着形成气流，试图将雾气吹向谷外。
林墨迅速取出最后一罐同心露，将液体洒向空郑淡金色的水雾与暗红色毒气相遇，发出滋滋的声响，毒气渐渐消散，但同心露也耗尽了。“苏轻晚，带战魂们退后，用枪阵组成防御圈！”
玄甲军迅速收拢阵型，长枪朝外，组成个密不透风的圆阵。叶族的投石机继续抛射巨石，暂时挡住了影族的冲锋。血瞳站在毒气消散后的空地上，赤红色的眼睛盯着谷口的圆阵，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嗬嗬声——他知道，中州的修士还没到，同心露也没了，这场仗，他赢定了。
就在这时，黑风谷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踏雪的长嘶穿透了战场的嘈杂，陆承宇的声音紧随其后：“玄甲军援军到——！”
烟尘中，边界的修士们举着刀剑冲了进来，为首的几位长老手里握着叶族的传讯叶，看到谷顶的箭塔便立刻分散到两侧，与玄甲军的圆阵形成夹击之势。
“是陈长老！”苏轻晚认出了为首的白发老者，他是边界驻守修士的统领，据已摸到化神期的门槛。
陈长老对着谷顶的紫翅拱了拱手，又转向林墨：“陆友你们需要帮手，老夫带了两百名修士，虽不如玄甲军精锐，却也能挡一阵！”
血瞳见中州援军到了，骨笛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修士们早有准备，纷纷掏出叶族给的“清雾丹”——用净化藤的果实做的药丸，能暂时挡住毒气。
“夹击他们！”林墨喊道。
玄甲军的圆阵突然散开，修士们从两侧冲出，叶族的箭雨则专攻影族的后路。影族被夹在中间，前有枪阵，后有箭雨，两侧还有修士的法术攻击，阵型瞬间溃散。
血瞳怒不可遏，甲胄上的红光暴涨，他竟抓起身边的影族，将他们的灵力硬生生吸进自己体内。被吸光灵力的影族化作干尸，而血瞳的体型暴涨了一倍，短角上的符文亮得刺眼。
“他要自爆！”紫翅在箭塔上尖叫，“叶族的古籍记载，影族首领能通过吞噬同族晋级，一旦体型暴涨，就是要同归于尽的征兆！”
林墨眼神一凛，突然想到个主意。她对萧烈的战魂低语几句，又对紫翅比了个手势。战魂会意，突然收枪后退，给血瞳让出条路。紫翅虽不解，但还是让箭雨暂时停了。
血瞳以为他们怕了，狂笑着往前冲，想要冲出黑风谷，将战火引向中州腹地。就在他冲到谷口的绿色屏障前时，林墨突然催动聚灵珠，屏障后的净化藤猛地窜起，不是攻击，而是编织成个巨大的藤球，将血瞳困在中间。
“就是现在！”
萧烈的战魂带着玄甲军的精锐，将玄铁砂密密麻麻地洒向藤球。叶族的弓箭手射出带着净化藤果实粉末的箭簇，修士们则在藤球外布下火焰阵。
藤球里，血瞳的自爆被藤蔓死死困住，玄铁砂让他无法调动灵力，净化藤的粉末让他浑身发软，火焰阵的高温则不断灼烧他的甲耄他的嘶吼声越来越弱，最后，藤球里爆出沉闷的巨响，却没能山外面一人。
当藤球慢慢展开时，里面只剩下一堆带着玄铁砂痕迹的碎甲。黑风谷里一片死寂，片刻后，玄甲军的欢呼、叶族的尖啸、修士们的喝彩交织在一起，震得谷顶的碎石哗哗落下。
紫翅飞到林墨身边，紫金色的翅膀上沾着烟尘，却难掩兴奋：“你们中州人，不算太笨！”
林墨笑了笑，望着谷外的阳光——那里，陆承宇正牵着踏雪，和陈长老着什么。玄甲军的战魂们收起长枪，修士们在打扫战场，叶族的弓箭手则在箭塔上吹奏起胜利的歌谣。
“不是不算太笨，”林墨轻声道，“是我们在一起，就不笨。”
紫翅似懂非懂，却还是点零头，翅膀扇动着，带起的荧光粉末落在林墨的发间，像撒了把星星。
夕阳西下时，黑风谷的硝烟彻底散去。净化藤开满了金色的花，玄铁砂在花瓣上闪着光，叶族的孩子们在花丛中飞着，玄甲军的战魂们靠在石壁上休息，修士们则在搭建临时的营寨。
林墨坐在谷口的一块巨石上，看着这一切，忽然明白“共同抗当这四个字的重量。它不是简单的联手，而是不同族群放下隔阂，用各自的优势编织出一张网——叶族的箭雨是网的经线，玄甲军的枪阵是纬线，中州修士的法术是网心的绳结，而那些看似弱的净化藤、同心露、玄铁砂，就是网眼上的锁扣，将所有力量牢牢连在一起，坚不可摧。
夜风吹过谷口，带来共生花的香气。远处的边界线上，了望塔的灯火亮了起来，像串在丝线上的明珠。林墨知道，只要这张网还在，无论未来有多少异族来袭，他们都能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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