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谷归来的第三日,林墨正在炼丹坊调试新炼的“清灵散”,指尖的生息火刚将药材烘出药香,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不是山间常见的东南风,而是裹着冰碴的旋转气流,卷得院中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撞在窗纸上,发出“啪嗒”脆响。
“这风邪性得很。”楚风推门进来,肩上落着层白霜,探灵仪在他手里疯狂震动,指针指向西北方,“迷雾谷方向的灵力乱成一锅粥,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封了。”
林墨捏了个法诀收了生息火,药鼎里的药材还冒着热气:“是不是我们取活泉惊动了什么?”他想起温室石门上那些没来得及细究的符文,当时只觉得与丹祖铭文相似,此刻想来,倒像是某种封印的锁扣。
少主背着药篓跑进来,篓子里的“醒神草”叶片全卷了起来,边缘泛着焦黑:“林大哥,你看!刚采的药草都蔫了,西北山坳里的石头还在发烫,像是被火烧过,可地上连点火星子都没有!”
三人赶到山坳时,原本该长满苔藓的青石坡已变得寸草不生。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缝隙里渗出淡紫色的雾气,闻着有股陈年铁锈味。最古怪的是那些石头——明明是花岗岩,此刻却像被强酸腐蚀过,表面坑坑洼洼,手一碰竟有些黏腻,指尖还会泛起刺痛。
“是‘蚀灵雾’。”林墨捻起一点雾珠,指尖的生息火瞬间窜起绿苗,将雾气烧得滋滋作响,“上古禁制被触动时,常会释放这种雾,能消融灵力。”他看向坡顶那棵半枯的老松,树干上刻着模糊的纹路,与迷雾谷石门上的符文同源,“禁制的阵眼应该就在这棵树下。”
楚风挥剑劈开浓雾,剑气斩在雾上竟泛起涟漪:“这雾会吸收灵力,硬闯怕是不校”他的冰剑刚沾到雾霭,剑身上的寒气就弱了大半,“探灵仪显示,下面埋着个大家伙,灵力波动比活泉还强十倍。”
少主蹲在裂缝边,用树枝挑开块碎石,下面露出块青黑色的石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这字看着眼熟……好像丹祖手札里提过的‘镇灵文’!是用来锁住凶兽的。”
林墨摸出那块从迷雾谷带回来的青铜令牌,令牌一靠近石板,上面的铭文立刻亮起,与石板上的蝌蚪文产生共鸣,发出嗡文低鸣。石板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挣扎,震得脚下的碎石都在跳。
“不好,禁制快撑不住了。”林墨将生息火注入令牌,金光顺着石板纹路蔓延,暂时压制住蠢蠢欲动的雾气,“这不是普通凶兽,是‘噬灵蛊’的巢穴!丹祖手札里写过,上古修士用百种灵草炼制噬灵蛊守护秘境,一旦破封,会吞噬周围所有灵力,连山石草木都能啃成飞灰。”
楚风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怎么办?用活泉水浇?”他想起迷雾谷里活泉克制守护灵的事,刚要解开装泉水的玉瓶,却被林墨拦住。
“不能用活泉。”林墨指着石板缝隙,“你看,这些纹路是‘引灵阵’,活泉的生机反而会喂饱噬灵蛊。得用‘滞灵砂’,就是上次从丹阁换来的那袋灰白色沙子。”
少主连忙从药篓里翻出布袋,滞灵砂刚倒在石板上,就像遇到烈火的雪,瞬间化开渗入纹路。石板下的撞击声弱了些,紫色雾气也淡了几分。“有用!”少主眼睛一亮,又要倒砂,却被林墨按住手。
“省着点用,这砂是克制灵力的克星,也是维持禁制的关键。”林墨蹲下身,指尖沿着石板纹路游走,“这禁制分三层,外层是蚀灵雾,中层是引灵阵,核心是锁灵链。我们刚才取活泉时,活泉的生机冲开了外层,现在得补全三层禁制,不然撑不过今夜。”
楚风握紧冰剑守在坡边:“外层我来补。”他挥剑在周围划出冰墙,寒气与蚀灵雾相撞,凝成淡蓝色的冰晶,暂时挡住了雾气扩散,“但冰墙撑不了多久,你们尽快。”
林墨点头,让少主将滞灵砂按“镇灵文”的排列撒在石板上,自己则捏出令牌贴在石板中央。生息火顺着令牌涌入,将砂粒与纹路熔在一起,石板下的撞击声越来越响,甚至能听到尖锐的刮擦声,像是有爪子在抓石头。
“中层快补好了!”少主额角冒汗,手里的砂袋见磷,“可锁灵链怎么弄?石板这么厚,总不能劈开吧?”
林墨的指尖已被生息火灼得发红,令牌上的铭文忽明忽暗:“不用劈,丹祖手札里,锁灵链的钥匙是‘修士的心头血’,得用蕴含自身灵力的血滴在阵眼上。”他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令牌与石板接触的地方。
血珠渗入的瞬间,石板突然剧烈震动,从裂缝里伸出数根暗褐色的链条,上面长满倒刺,如同活物般缠向三人。“是锁灵链!”林墨喊道,“它被血引出来了,快按住链条的节点!”
那些链条在空中扭动,节点处泛着红光。楚风冰剑横扫,冻住一根链条的节点;少主扑过去抱住另一根,用身体压住红光处;林墨则忍着指尖的刺痛,引导生息火将血珠与链条熔在一起。
链条的倒刺刮破了楚风的衣袖,蚀灵雾顺着伤口钻进皮肤,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几分:“这链条带着蚀灵雾,再拖下去我们的灵力会被吸干!”
林墨的血珠已用了大半,生息火也开始不稳:“还差最后一根!”他看向坡下,那里有根最粗的链条正挣脱冰墙的束缚,倒刺上的紫色雾气浓得像墨。
少主突然扑过去,用胸口顶住链条的节点,链条的倒刺瞬间划破他的衣襟,渗出血迹:“林大哥,快!我撑住了!”
林墨咬紧牙关,将最后一滴血珠弹过去,生息火猛地暴涨,将所有链条与石板熔成一体。石板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随后渐渐沉寂,蚀灵雾如同退潮般缩回裂缝,石板上的纹路重新亮起金光,比之前更盛。
楚风扶着脱力的少主坐下,给他喂了颗清灵散:“这禁制也太狠了,链条上的倒刺居然会淬‘噬灵毒’。”他卷起袖子,伤口处泛着青黑,“我的灵力在被吞噬。”
林墨连忙取出活泉水,用生息火温热后涂在两人伤口上。泉水接触皮肤时泛起白烟,青黑色渐渐消退:“还好带了活泉,这毒遇生机就会散。”他看着石板上重新稳定的纹路,松了口气,“总算补上了,不过这禁制被动过手脚,上面的镇灵文少了半截,怕是之前就有人动过歪心思。”
少主靠在楚风怀里喘气:“谁会动这玩意儿啊?不怕被噬灵蛊啃了?”
林墨捡起块被链条刮下的石板碎片,上面有新的刻痕,不是上古风格,倒像是近年才刻上去的:“可能是冲着活泉来的。有人想破禁制取蛊,却没本事控制,反而让禁制松了缝。”他将碎片收好,“回去得查查,这附近怕是藏着别的修士。”
楚风望着渐渐恢复绿意的山坡,冰墙在阳光下融化成水:“不管是谁,要是敢再动歪心思,我这冰剑可不会客气。”
夕阳西下时,三人踏着余晖往回走。林墨攥着那块青铜令牌,上面的铭文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色。他知道,这次禁制虽补上了,却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石子——迷雾谷的秘密,恐怕不止活泉与药圃那么简单,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已悄然盯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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