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噬光石上凝成细的水珠，折射着第一缕晨光。林墨盘膝坐在院中石台上，身前摊开的《圆光术》羊皮卷泛着柔和的银光，月精石与噬光石分置两侧，像两颗型的日月，将周遭的灵气缓缓吸入他的经脉。
“真要今试？”执侉卫少主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石膏已拆去大半，腿上仍缠着绷带。他手里捧着个紫砂药罐，里面是用百年野山参熬的药，药香混着灵气漫开，“总事冲击金丹最忌急躁，你才将《圆光术》融会贯通三日……”
“再等下去，灵气潮汐就要过了。”林墨睁开眼，眸中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昨夜观星象时，他清晰地感知到地间的灵气正处于罕见的活跃期，这种机会半年才得一次。他指尖在膝头结印，《圆光术》的口诀在心底流转，将体内游走的灵力渐渐汇向丹田——那里，一团鹅蛋大的气旋正嗡嗡作响，是他苦修三月的筑基巅峰修为。
少主将药罐放在石桌上，又从怀里摸出个玉瓶：“这是‘固元丹’，万一中途灵力溃散，立刻服下。”玉瓶刚放下，就被林墨推了回来。
“不必。”林墨指尖轻叩石台，月精石与噬光石同时震颤，“《圆光术》讲究‘顺势而为’，强行用丹药稳固，反而会滞涩灵气运转。”他看了眼边渐亮的鱼肚白，“时辰快到了，你先回屋吧。”
少主还想什么，却见林墨已闭上眼，周身的灵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形成一道淡白色的漩危他抿了抿唇，转身进了屋，却没关严房门，透过门缝紧紧盯着院知—他比谁都清楚，冲击金丹是修士的第一道生死关，成则一步登，败则修为尽废，甚至爆体而亡。
石台上，林墨的呼吸渐渐放缓，《圆光术》的口诀如流水般淌过识海。不同于传统术法强行压缩灵气的霸道，这门由邪术改写的秘术更像一张柔韧的网，将周遭的灵气缓缓拢入，再顺着经脉的走向层层筛选、提纯。月精石负责中和灵气中的燥气，噬光石则吸附其中的杂质，两道光芒在他周身交织成茧，将他护在中央。
“嗡——”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墨丹田内的气旋突然剧烈收缩，原本鹅蛋大的灵气团瞬间缩成拳头大，引得周遭的灵气漩涡转速陡增。他额角渗出细汗，指尖的结印却未乱分毫——这是冲击金丹的第一道关隘“凝气”，需将筑基期的气态灵力压缩成液态，稍有不慎就会因压力过大撑裂经脉。
廊下的少主握紧了拳头，只见林墨周身的银光大盛，月精石散出的光晕如水流般渗入他的毛孔，那些因灵气压缩而鼓胀的血管竟缓缓平复下去。他忽然想起林墨改《蚀骨诀》时的话：“最刚猛的力量，往往藏在最柔和的表象下。”
灵气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院墙外的树叶被气流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林墨的眉心渐渐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圆光术》特有的“圆光纹”，此刻正随着灵气的流转慢慢舒展，像半开的莲花。
“咔。”细微的碎裂声从石台中传来，是支撑石台的石柱因承受不住灵气压力而出现裂痕。林墨睫毛颤了颤，识海中的灵力脉络图突然泛起红光——是经脉最脆弱的“带脉”处传来刺痛，那里曾在与阴罗堂的打斗中受过暗伤，此刻被压缩的灵气反复冲击，竟有崩裂的迹象。
“啧。”林墨舌尖抵住上颚，猛地调动月精石的灵力。不同于噬光石的锐利，月精石的灵气温润如水，顺着带脉缓缓游走，那些刺痛处竟像被温水浸泡般渐渐舒缓。这是他改写《圆光术》时特意加的“护脉”法门，将邪术中原有的“以血养脉”改成“以灵润脉”，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太阳升至半空时，丹田内的灵气团已缩成核桃大，原本气态的灵力彻底转化为液态，在丹田内轻轻晃动，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是“液态关”已过，接下来要面临最凶险的“金丹雏形”——需将液态灵力再次压缩、固化，凝成金丹的胚胎。
“吼——”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兽吼，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少主猛地推开门，只见十数只被邪术控制的尸傀正撞向院门，为首的尸傀眼眶泛着绿光，竟是阴罗堂的残余党羽！他们显然算准了林墨冲击金丹时无法分心，想用尸傀强行打断他的修炼。
“找死！”少主抽出腰间软剑，剑气劈开一只扑来的尸傀，却发现这些尸傀被灌注了浓郁的死气，伤口处竟在快速愈合。他且战且退，渐渐被逼到石阶下，眼看就要被尸傀围堵——
“嗡！”
院内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月精石与噬光石同时升空，在院墙上投射出巨大的圆光阵。阵纹亮起的瞬间，那些尸傀像被无形的手抓住，身上的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噬光石吸走，转眼就化作堆堆白骨。
是林墨！他竟在冲击金丹的关键时刻，分神催动了《圆光术》的阵法！
少主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看向石台上的林墨——他眉心的圆光纹已完全展开，脸色却苍白如纸，唇角渗出一丝血迹。显然，强行分神让他的灵力出现了紊乱，丹田内的液态灵力正剧烈翻涌，随时可能溃散。
“林墨！别管我！”少主挥剑砍断一只尸傀的手臂，声音因焦急而嘶哑，“我能顶住！”
林墨没有回应，周身的银光却愈发炽烈。他识海中，《圆光术》的经文正以更快的速度流转，将紊乱的灵力重新导回丹田。那些翻涌的液态灵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再次开始缓缓收缩——他竟借着尸傀散逸的死气，用噬光石提纯出了更精纯的灵气！
“这疯子……”少主又惊又喜，软剑挽出个剑花，将最后一只尸傀劈成两半。他看着石台上那个被银光包裹的身影，突然明白林墨那句“顺势而为”的真正含义——危机里，往往藏着突破的契机。
日头偏西时，林墨丹田内的液态灵力已缩成指甲盖大的固态光点，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正是《圆光术》的阵纹缩影。这是金丹雏形已成，只需再吸纳最后一波灵气，就能彻底稳固。
地间的灵气潮汐恰在此时达到顶峰，院中的月精石与噬光石同时发出嗡鸣，两道光柱冲而起，在空中交汇成一道螺旋状的灵气流，直直灌入林墨的灵盖。
“唔……”
剧痛从丹田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金丹雏形在灵气冲刷下不断震颤，表面的纹路时明时暗，仿佛随时会碎裂。林墨的意识开始模糊，识海中闪过阴罗堂的残卷、总事的教诲、少主拄着拐杖的模样……最后定格在那个在山神庙前送他野菊的姑娘脸上。
“活下去啊。”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墨猛地咬紧牙关，将《圆光术》的最后一句口诀在心底炸开——“圆光映世，万法归宗”！
轰！
丹田内的光点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那些细密的纹路彻底展开，形成一枚核桃大的金丹，表面流转着月白与墨黑两种光泽，正是月精石与噬光石的灵力所化。金丹成型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气息从林墨体内扩散开来，院墙外的树叶簌簌作响，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悠长的钟声——那是城中修士突破金丹时的示警，整个青云城都能听见。
银光散去时，林墨缓缓睁开眼，眸中映着金丹的虚影。他抬手一招，月精石与噬光石便飞入掌心，而丹田内的金丹正自主运转，每一次转动都在吸纳地灵气，比筑基期时快了十倍不止。
“成了……”廊下的少主腿一软，瘫坐在台阶上，看着石台上的林墨，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林墨起身时，脚步还有些虚浮，走到院门口看了眼尸傀的残骸，指尖轻弹，一道金光射过，那些残骸便化作飞灰。他回头看向少主，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过，会成的。”
夕阳的金辉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少主看着林墨掌心流转的金丹灵力，突然想起总事曾的“修炼之路，从来不是一个人走”——或许，所谓金丹，不仅是修为的突破，更是身边之人用信任与守护筑成的壁垒。
夜色降临时，青云城的修士们都看到了城西那道冲的金光。总事站在城楼上，望着林墨所在的方向，捋着胡须轻笑：“这子，倒比我当年沉稳多了。”身旁的医官递上一壶酒：“要不去道贺？”
“不必。”总事饮了口酒，“真正的修行，从金丹才开始呢。”
而此刻的院里，林墨正将新凝结的金丹灵力注入那本《圆光术》。羊皮卷吸收了灵力，竟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渐渐浮现出几行新的字迹，是《圆光术》的后续心法——显然，这门由邪术改写的秘术，正随着他的突破，生长出更完整的生命力。
少主凑过来看了眼，突然道：“这心法……好像能治我的腿伤？”
林墨指尖落在“以灵养脉”四个字上，抬头看向他，眼里的光比金丹还亮：“试试？”
月光穿过院中的老槐树，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影。远处的更鼓声传来，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这新诞生的金丹修士，敲响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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