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林墨已经背着药篓出了门。按照昨日与明月师姐的约定,他今日要去后山深处采集“凝露草”——这种草药只在寅时到卯时之间凝结的露水滋养下才会显现药效,错过了时辰便与普通野草无异。
山路比昨日更陡,雾气像一层湿冷的纱,缠在脚踝处,走起来格外费力。林墨将《草木心经》的气息运至足底,借着草木的微弱生机感知路况,脚步才稳了些。他记得师姐过,凝露草多生长在向阳的坡地,且常与“伴月藤”共生,只要找到后者,就能顺藤摸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淡了些,隐约露出一片开阔的乱石坡。坡上爬满了银灰色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月光般的莹白——正是伴月藤。林墨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过去,果然在藤蔓间隙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碧绿色草,草叶顶端托着一颗晶莹的露珠,正是凝露草。
他拿出铲子,心翼翼地将凝露草连带着根部的泥土一起挖起,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刚将第五株凝露草放进药篓,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
林墨猛地抬头,只见乱石坡尽头的雾气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瞳孔竖成一条细线,在雾中闪着凶戾的光。随着雾气翻滚,那野兽的轮廓渐渐清晰——身形像头牛犊,皮毛呈暗灰色,背部生着三道黑色的鬃毛,爪子锋利如刀,正一步步朝他逼近。
“是‘灰鬃獠’!”林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青云山妖兽录》里记载过这种妖兽,性情暴躁,力大无穷,尤其擅长在雾中偷袭,爪子上还带着毒素,一旦被抓伤,伤口会迅速溃烂。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后背紧紧贴住一块巨石,让自己没有退路——对付这种野兽,慌乱逃窜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灰鬃獠低伏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坑。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爷爷札记里的话:“遇兽不慌,观其势,寻其弱。”他仔细观察着灰鬃獠,发现它每次迈步时,左后腿的动作都比右腿稍显迟缓,想来是旧伤未愈。
就在灰鬃獠猛地扑过来的瞬间,林墨没有硬接,而是借着巨石的掩护,侧身滑到它的左后方,同时短刀出鞘,寒光一闪,精准地劈向它左后腿的关节处。
“嗷——”灰鬃獠吃痛,发出一声震耳的嘶吼,转身挥爪拍来。林墨早有准备,借着前冲的惯性翻滚到一旁,躲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爪子拍在巨石上,碎石飞溅,可见力道之强。
一人一兽在乱石坡上缠斗起来。林墨身形灵活,靠着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躲闪,寻找反击的机会;灰鬃獠则凭借蛮力狂攻,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腥风,将周围的伴月藤碾得粉碎。
几个回合下来,林墨渐渐体力不支,呼吸变得粗重,手臂被飞溅的碎石擦伤,火辣辣地疼。而灰鬃獠虽然左后腿受了伤,攻势却丝毫未减,琥珀色的眼睛里怒意更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墨心里清楚,必须速战速决。他瞥见不远处有一片密集的伴月藤,那些藤蔓韧性极强,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在灰鬃獠再次扑来时,没有躲闪,而是猛地矮身,用肩膀顶住它的前腿,同时将短刀狠狠刺入它左后腿的旧伤处。灰鬃獠剧痛之下,狂躁地甩动身体,林墨顺势松开手,借着这股力道向后滚去,正好滚进伴月藤丛郑
灰鬃獠怒吼着追了过来,一头扎进藤蔓里。林墨立刻用短刀割断几根粗壮的藤蔓,喊道:“缠!”他将《草木心经》的气息注入藤蔓,那些银灰色的藤蔓仿佛有了生命般,迅速缠绕住灰鬃獠的四肢和身体。
“嗷呜——”灰鬃獠越是挣扎,藤蔓缠得越紧,锋利的藤刺深深扎进它的皮肉里。林墨趁机爬起来,跑到它面前,短刀高高举起,凝聚全身力气,朝着它琥珀色眼睛中间的眉心刺了下去——那里是灰鬃獠最脆弱的地方。
短刀没柄而入,灰鬃獠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即瘫倒在地,琥珀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
林墨拄着短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灰鬃獠的尸体,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刚才若是稍有差池,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他不敢久留,赶紧将剩下的凝露草挖完,收拾好药篓准备离开。可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林墨猛地回头,只见灰鬃獠的尸体旁,不知何时站着一只体型更大的灰鬃獠,毛色更深,鬃毛呈暗红色,眼神比刚才那只更加凶狠。它用鼻子嗅了嗅地上的血迹,又看向林墨,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带着彻骨的寒意——这分明是来找仇的!
“是母獠!”林墨的心沉到了谷底。妖兽录里,灰鬃獠雌雄成对活动,母獠的实力比公獠强上一倍,且极具报复心。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只母獠的对手,转身就往山下跑。母獠嘶吼着追了上来,速度比刚才那只快了太多,沉重的脚步声像擂鼓一样追在身后,让他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慌不择路间,林墨跑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高大挺拔,枝叶交错,暂时挡住了母獠的视线。他借着竹林的掩护左躲右闪,试图甩开对方,可母獠的嗅觉极其灵敏,总能很快追上来,巨大的身躯撞断了不少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样跑下去迟早被追上。”林墨咬紧牙关,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处斜坡,坡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心里有了主意,故意放慢速度,引诱母獠靠近。
母獠果然中计,咆哮着扑了过来。林墨在它即将平的瞬间,猛地向侧面一跃,同时用短刀砍向旁边一根粗壮的竹子。竹子应声而断,带着惯性砸向斜坡,母獠收势不及,被断竹绊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顺着青苔斜坡滚了下去,撞在坡底的巨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墨趴在斜坡边往下看,只见母獠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显然是受了重伤。他不敢大意,捡起几块石头砸下去,确认对方彻底失去动静后,才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竹林里静得只剩下他的喘息声,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墨摸出药篓里的凝露草,看着那些晶莹的露珠,突然觉得这次的收获比想象中更沉重——不仅是草药,还有与妖兽生死相搏的经历,以及对“实力”二字更深刻的理解。
他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路过灰鬃獠公獠的尸体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短刀割下了它的鬃毛——这东西虽然有毒性,但经过特殊处理后,能用来制作防御妖兽的符纸,扔在这里太可惜了。
走到后山入口时,夕阳正将空染成金红色。明月师姐带着几个弟子正在等他,看到他浑身是泥、手臂带赡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遇到妖兽了?”明月赶紧拿出伤药,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
林墨简单了遇到灰鬃獠的经过,隐去了与母獠缠斗的惊险。明月听完,后怕不已:“都灰鬃獠成对出没,你能活着回来真是万幸。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去那么深的地方了。”
其他弟子看着林墨药篓里的凝露草和手里的灰鬃獠鬃毛,眼神里满是惊讶和佩服——他们大多只敢在山脚附近活动,别遇到妖兽,就连凝露草都没见过几株。
“林师弟,你也太厉害了吧!”一个圆脸弟子忍不住感叹,“我上次在半山腰看到只野兔都吓得跑回来了。”
林墨笑了笑,没话。他知道,这次能活下来,一半是运气,一半是靠着爷爷留下的札记和《草木心经》的帮助。但他也清楚,往后的路还很长,青云山的妖兽远不止灰鬃獠一种,想要真正立足,还得更加刻苦地修炼才校
回去的路上,晚风带着山林的凉意吹在身上,林墨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很踏实。他摸了摸怀里的玄玉佩,玉佩温热,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思。不管未来有多少凶险,他都会像今这样,握紧手中的刀,一步一步走下去。
夜色渐浓,青云山的轮廓在月光下变得柔和,而林墨的身影,正坚定地朝着丹峰的方向走去,药篓里的凝露草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是一颗颗凝结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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