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血腥气还没散。
叶云湘靠着石壁坐下,脸色白得吓人。体内情况一塌糊涂——经脉像干裂的土,灵力走得磕磕绊绊;左臂还麻着,后心的伤虽然止了血,内里却被那金煞气和毒掌力搅得一团糟。
最要命的是丹田里那枚混沌金丹。
它正疯转,表面布满裂纹,却又透着股奇异的稳固福它像个饿极了又挑食的熔炉,正粗暴地消化着吞进来的杂碎:冥虎的金髓煞气、残魂碎片、三个金丹修士的毕生修为、还有腐心毒和短刺上的剧毒。
这些东西属性相冲,在混沌金丹里被硬生生碾碎、重组,变成最本源的养料。过程疼得钻心,经脉和肉身像被反复撕开又缝上。
叶云湘嘴角渗血,身体不时抽动,皮肤下闪过暗金、黑、红三色微光。他咬紧牙,集中全部心神引导这股狂暴力量。
吞下大把丹药,药力化开,配合混沌金丹自身的修复,伤势总算稳住,开始一点点好转。三后,深夜。
叶云湘猛地睁眼,精光一闪而没。他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绵长。伤好了七七八八,实力反倒涨了一截。
混沌金丹上的裂纹不见了,更浑厚凝实,缓缓转动间,散出的波动远超普通金丹初期。修为稳稳停在初期巅峰,离中期只差一层纸。神识强度更是堪比金丹中期。右臂骨头里那丝金行本源壮大了好几圈,心念一动,整条手臂就泛起金属光泽,硬得离谱。
《神魔吞诀》用得越发顺手,对那腐心毒的转化,也让他抗毒能力大增。
检查灵兽袋,幼崽还在睡,气息壮实零。
起身,换掉破烂衣衫。清点三个储物袋,收获不:近十万灵石,一堆丹药材料符箓。鹰钩鼻的袋子里佣腐心毒煞掌》和一本敛息法诀,正好用。短刺和大锤也不错。角落里还躺着一枚黑铁令牌,刻着“黑山”,背面是模糊山峰图案,有阴冷的神念标记——可能是个麻烦。
有用的收好,杂物连同令牌暂放一边。该走了。
撤掉禁制,刚踏出洞口,叶云湘猛地顿住,眼神锐利如刀,看向左侧阴影:“谁?”
阴影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咦”。
一道紫色身影飘了出来,落在月光里。
是个少女。看着十六七,紫色劲装,身段已见窈窕。皮肤很白,眉眼精致,眼睛又大又亮,眼尾微挑,带着点然的娇俏。腰间缠着根紫色软鞭,鞭柄嵌着颗幽紫宝石。最扎眼的是她肩头站着只拳头大、通体紫羽、眼珠金黄的灵雀,正歪头打量叶云湘。
少女气息敛得极好,叶云湘神识大涨才勉强察觉。细细一探,也是金丹初期,灵力扎实,不像散修。
紫衣少女上下扫视叶云湘,目光在他身上残留的那丝凌厉气息上停了停,最后落在他脸上,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探究:
“喂,你身上……怎么有股死老虎的味儿?还迎…很淡但很精纯的庚金煞气。你去过冥虎涧底下?”
叶云湘心里一紧。他气息未稳,残留的这点东西自己都难察觉,这少女隔老远就闻出来了?“死老虎的味儿”?她知道冥虎涧?
“姑娘认错了。”叶云湘面无表情,体内混沌灵力悄然运转,“路过,疗伤。”
“路过?疗伤?”紫灵儿眨眨眼,忽然皱了皱秀气鼻子,像狗似的嗅了嗅,“不对。除了老虎味,还迎…刚死不久的味道,三个,都是金丹,有个练毒功的,味儿最冲。”
她肩头的灵雀“啾”了一声,金黄眼珠盯着叶云湘,像在附和。
叶云湘眼神沉了下来。这感知力,或者这鸟的探查能力,太邪乎了。
“姑娘是谁?想干什么?”
“紫灵儿。南疆御兽宗的。”少女笑了笑,眼神却亮得惊人,“对你身上的老虎味和庚金煞气感兴趣。冥虎涧那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去又全须全尾出来的,更别……沾上这么浓的‘本主’气。”
御兽宗?南疆大宗!叶云湘心往下沉。这宗门玩妖兽的,鼻子灵不奇怪。她提“本主”,知道谷底的事?
“听不懂。让开。”叶云湘语气冷硬。
“急什么。”紫灵儿脚步一滑,看似随意,却正好堵住最佳出路,笑盈盈的,“我追一只幻影貂到这儿,闻到打斗味和特别的妖兽煞气,就来看看。结果遇到你……你比貂有意思。”
她顿了顿,好奇更浓:“我御兽宗对妖兽气息最熟。你身上这味,是顶纯的虎类凶兽本源煞气,还掺了丝上古白虎的庚金锐气……黑风山脉能有这味的,只有冥虎涧底下那头死透的‘九幽冥虎’。你在下面得了好处吧?精血?还是……骨髓?”
话音未落,她肩头灵雀突然急促鸣叫,双翅微张,金黄眼珠死死盯住叶云湘的储物袋——准确,是袋子里某处。
紫灵儿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如针:“不止是味儿……你身上,带着活物?有冥虎血脉的活物?”
叶云湘警铃大作!这鸟能隔着储物袋感应到幼崽?!御兽宗的手段,果然诡秘!
“与你无关。”叶云湘不再掩饰,金丹初期巅峰的气息缓缓升起。虽未痊愈,但灵力凝实厚重,带着混沌的苍茫和未散的凶煞,“让开。”
紫灵儿感受到那股危险气息,非但不怕,眼里反而闪过兴奋:“果然有货!交出虎崽和冥虎遗物,我放你走,甚至……引你进御兽宗外门也校不然……”
她手搭上鞭柄。肩头灵雀飞起,在她头顶盘旋,发出清越鸣叫,一股无形波动荡开——是神识冲击!
“不然,我自己拿。”紫灵儿笑容还在,眼神已冷。
叶云湘知道,不能善了了。
这女的看似娇憨,实则精明,手段古怪,背后还靠着御兽宗。她盯上冥虎遗泽和幼崽,绝不会放手。
“试试。”叶云湘话音未落,人已动!
他没冲向洞口,反而猛蹬岩壁,箭一般射向洞穴深处,同时反手一掌,混沌灵力轰向洞顶!
“轰!”
碎石滚落,虽没完全堵死,但瞬间扰乱了视线和神识。
“想跑?”紫灵儿娇叱,紫影一闪,鬼魅般穿过碎石,软鞭如毒蛇出洞,直卷叶云湘后颈!鞭梢紫宝石一亮,迸出点点紫色火星,灼热逼人!
叶云湘仿佛脑后长眼,鞭到瞬间拧身,右拳毫无花哨,直轰而出!拳面暗金光泽一闪。
“砰!”
拳鞭相击,竟出金铁之声!紫色火星溅在拳上,“滋啦”作响,只留淡淡白痕。
紫灵儿手臂一麻,灵力都滞了下,暗惊:“好硬的拳头!灵力也怪!”
她不敢硬拼,手腕一抖,软鞭灵蛇般缠向叶云湘手臂,同时左手掐诀,唇间发出奇异清啸。
头顶灵雀应和长鸣,双翅一振,数道淡紫风刃无声斩向叶云湘双腿!又快又阴,还带神识干扰!
叶云湘冷哼,右臂一震,混沌灵力爆发,震开软鞭,脚下《浮光掠影》展开,在狭窄洞穴留下残影,险险避开风龋但那神识干扰让他动作微滞。
就这一滞!
紫灵儿眼中紫芒一闪,软鞭猛地回收,随即以更刁钻的速度再抽!这一次,鞭影重重,化作紫色光幕,罩向叶云湘全身!每道鞭影都凝实,带着灼热高温和撕裂空气的尖啸!
叶云湘眼中寒光一闪。不能拖!
他不退反进,低喝一声,混沌金丹疯转,右拳暗金光芒大盛,凶戾虎煞混合锋锐庚金之力轰然爆发!
“破!”
一拳轰出,只有极致的力量与锋锐!
“嗤啦——!”
紫色光幕被硬生生轰开缺口!火星四溅,烧得岩壁嗤嗤响。
紫灵儿脸色微变,没料到拳力如此刚猛暴烈,还带克制她的锋锐煞气。她娇躯一晃,软鞭回防,在身前舞成光幕。
“铛!”
拳头砸在鞭身上。紫灵儿喉咙一甜,被震退两步,气血翻腾。灵雀急鸣,数道更强风刃斩向叶云湘面门。
叶云湘硬抗两记,脸上见血,却不管不顾,如影随形跟上,左掌悄无声息拍出,掌心隐现吞噬漩涡,印向紫灵儿丹田!
紫灵儿惊觉,鞭已不及回,仓促抬掌,紫色灵盾涌现。
“啵!”
双掌相接,灵盾剧晃。紫灵儿脸色骤白——掌心灵力正疯狂流失!像被黑洞吞了!
“什么邪功?!”她骇然,急催秘法,灵力爆发震开叶云湘手掌,借力飞退。
“走得了?”叶云湘脚下发力,岩石崩裂,速度再增,右拳如影随形,直捣心口!拳风压得她呼吸一窒。
紫灵儿眼中终于慌了一瞬。她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鞭柄紫宝石上。
宝石紫光大盛!软鞭仿佛活了,鞭身浮现玄奥纹路,炽热狂暴气息爆发,鞭梢如毒龙甩尾,抽向叶云湘太阳穴!竟是搏命!
叶云湘瞳孔一缩,拳势已老,变招不及。他猛一偏头,让开要害,右拳去势不减!
“砰!”“啪!”
几乎同时闷响。叶云湘拳头砸在紫灵儿仓促架起的双臂上,骨裂声刺耳。紫灵儿惨哼倒飞,撞上岩壁,喷血。
而她搏命一鞭,也狠狠抽在叶云湘左肩!
“嗤——!”
衣衫化灰,左肩到后背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一股诡异紫火顺伤口往体内钻,灼烧血肉灵力!
“呃!”叶云湘闷哼,脸色一白,动作微滞。
紫灵儿瘫在岩壁下,双臂软垂,显然断了,气息萎靡,脸上只剩怨毒。灵雀绕着她急飞哀鸣。
叶云湘强忍左肩剧痛和紫火侵蚀,一步步逼近,眼中杀机凛然。
紫灵儿看着他眼神,终于怕了,尖声道:“你敢杀我?!我乃御兽宗内门弟子,我师父……”
话未完,叶云湘已到身前,右手并指如剑,混沌灵力凝于指尖,点向她眉心!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紫灵儿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玉佩,猛然爆出刺目强光!一股远超金丹的神念威压轰然爆发,苍老怒喝在叶云湘识海炸开:
“竖子敢尔!”
叶云湘如遭重击,识海剧痛,手指一偏。
紫灵儿抓住这瞬息机会,捏碎一枚紧扣的紫色符箓!
“噗!”
浓烈紫烟爆开,笼罩数丈,遮蔽视线,强烈干扰神识!紫灵儿和灵雀身影在烟中模糊,欲遁!
“想跑?”叶云湘强忍识海刺痛,化指为掌,混沌灵力喷吐,狠狠拍向紫灵儿模糊身影的胸口!
“噗!”
掌力结实印上,骨裂声和凄厉惨叫同时响起。紫烟剧烈翻滚,随即迅速消散。
岩壁下,只剩一滩血、几片破碎紫衣料,和那只萎顿在地、已无生机的焦黑灵雀。紫灵儿本人不见踪影,只空气中残留一丝微弱空间波动。
“遁符?”叶云湘脸色阴沉。刚才那掌,他确信重伤了对方,甚至可能碎了心脉,但对方显然用了代价不的保命遁术。
更麻烦的是那玉佩里的元婴神念,和她的身份……
“御兽宗内门……”叶云湘眼神冰冷。梁子结死了。人跑了,必引更强追兵。
他迅速收起死雀和已无光的破碎玉佩,又仔细感应那滩血——气息虚弱到极致,生死难料,但毕竟没死透。
簇绝不能留!
他毫不犹豫冲出岩洞,甚至来不及清理痕迹,将速度提到极致,朝黑风山脉反方向急遁。
必须立刻远离,找地方彻底消化收获,恢复实力,并……准备应付御兽宗的追查。
月光下,叶云湘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他没注意到,自己左肩那道焦黑鞭痕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紫芒,如活物般悄然渗入血肉,潜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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