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不再如以往那般仓皇。林清风虽修为未复巅峰,但经验老道,对路径选择与危机规避远非林云岫可比。他刻意绕开太华宗势力密集的区域,专走荒僻径,时而动用残存的元婴级神识提前探查,一路行来,竟是有惊无险。
越往西行,周遭景致愈发荒凉。郁郁葱葱的山林渐次被黄沙戈壁取代,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风沙气息,灵气也变得稀薄而狂躁。数日后,一座依偎在昏黄山脉脚下的巨大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金沙城。
这座边城比流火城更加庞大,也更加混乱。城墙高大,却布满了岁月与风沙侵蚀的痕迹,以及各种兵器法术留下的疮痍。城门口虽有守卫,却只是懒散地收取着入城费用,对往来行饶身份来历漠不关心。
此城并非建于平原,而是依托着陡峭的山壁开凿、垒砌而成,城墙呈现出与沙漠同化的土黄色,饱经风沙侵蚀,显得古老而沧桑。城门口车水马龙,各色热穿梭不息。有身着太华宗服饰、眼神倨傲的弟子;有裹着厚重头巾、风尘仆仆的西漠商人;有气息彪悍、刀头舔血的散修;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身着奇异服饰、周身缭绕着淡淡檀香味的佛修。
龙蛇混杂,暗流涌动。
三人在城外僻静处改换了容貌。林云岫与江疏影皆作普通女修打扮,以纱巾遮面,收敛气息。林清风则扮作一名面容普通、气息只在筑基期的中年修士,作为长辈带领。以他如今对力量的掌控,刻意隐藏下,除非元婴修士刻意探查,否则极难看穿。
缴纳了入城灵石,三人随着人流踏入城郑城内比想象中更为喧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售卖的多是些沙漠特产、低阶法器以及各种用途不明的古怪材料。空气中混杂着香料、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先找地方落脚,打听消息。”林清风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
他们并未选择那些显眼的大客栈,而是七拐八绕,找到了一家位于巷深处、名为“沙舟”的老旧旅店。店主人是个昏昏欲睡的干瘦老头,对三饶到来只是掀了掀眼皮,收了灵石,便扔过一把钥匙,不再理会。
这种地方,正合他们心意。
安顿下来后,林云岫与江疏影留在房中,林清风则独自外出打探。他修为最高,经验最丰,且改变了容貌气息,由他出面最为稳妥。
房间内,林云岫推开窗户,望着外面尘土飞扬的街道和远处巍峨的山脉,心中有些莫名的躁动。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风暴的中心。
“此处气息驳杂,神识探查众多,需更加谨慎。”江疏影静坐于榻上,白纱覆目,轻声提醒。即便不主动动用重瞳,她对外界气机的感知也远超常人。
林云岫点头,关上窗户,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她看向江疏影,犹豫了一下,问道:“疏影,你对那西漠佛国使者……有何看法?”
江疏影沉默片刻,道:“佛门之力,源于信仰与戒律,对心魔邪祟确有克制。但佛国亦非铁板一块,内部派系林立。此番前来,是敌是友,是真心除魔,还是另有所图,尚未可知。”
她顿了顿,补充道:“虞夫人消息中提到使者团内赢古怪气息’,需格外留意。”
正话间,房门被轻轻叩响。林云岫警觉地握紧剑柄,江疏影也微微侧首。
“是我。”林清风的声音传来。
林云岫连忙开门。林清风闪身而入,脸色凝重。
“打听到什么了?”林云岫急切问道。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林清风沉声道,“西漠佛国使者团确实驻扎在城西的‘迎佛驿’,但戒备森严,外人难以靠近。他们抵达已有数日,却始终未与太华宗正式接触,也未对黑水镇狱之事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在驿馆内闭门不出,态度暧昧。”
他继续道:“此外,太华宗在城中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除了明面上的巡逻弟子,暗地里还有不少刑堂的暗哨。而且,我隐约感觉到,城中似乎还有几股不属于太华宗,但也极其强大的隐晦气息在活动。”
看来,这金沙城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关于悬镜山呢?有栖真的消息吗?”林云岫更关心这个。
林清风摇了摇头:“悬镜山具体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只知道三日期限已过,太华宗使者并未离开,双方仍在僵持。栖真那边……尚无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林云岫心中稍安,但紧迫感更强。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她看向父亲。
林清风沉吟道:“佛国使者态度不明,不宜贸然接触。我们先静观其变,继续打探消息。重点是弄清楚佛国使者的真实意图,以及太华宗接下来的动向。”
他看向林云岫和江疏影:“你们二人尽量不要外出,以免暴露行踪。打听消息的事,交给我。”
接下来的两日,林清风早出晚归,凭借其老辣的经验,混迹于酒楼、茶肆、坊市等消息灵通之处,零碎地拼凑着信息。林云岫和江疏影则留在旅店中,一边修炼,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林云岫继续打磨星辉剑丝,力求更加凝练操控自如。江疏影则依旧以那种独特的方式,感知着这座城市的“呼吸”,她的神魂在清灵泉的温养和问心壁的锤炼下,已恢复大半,此刻虽不主动探查,但周遭数里内的强大气息流动,都难逃其隐约的感知。
她忽然睁开眼,白纱转向某个方向,轻声道:“有强大的佛门气息,正在靠近这条街道,目标……似乎很明确。”
林云岫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街道尽头,三名身着暗红色袈裟、头戴斗笠的僧人,正缓步而来。为首一人手持禅杖,身形高大,虽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醇厚平和的佛力,却如同实质般荡涤着周围的喧嚣与戾气,让人心生宁静。其修为,赫然是金丹后期!
他们行走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他们所在的这家“沙舟”旅店!
林云岫与屋内的江疏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佛国使者,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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