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洒下温暖的光斑,药香与静谧交织。林云岫覆在江疏影手背上的指尖,能感受到对方那一瞬间的僵硬,以及随后默许的微凉。这份无声的靠近,让她的心如同被温水浸透,酸涩而满胀。
然而,这份旖旎的静谧并未持续太久。林云岫忽然想起方才谢栖真离开时,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脚步也不如往日轻快。她当时心神系于江疏影和自身伤势,未曾细想,此刻冷静下来,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栖真她……”林云岫收回手,眉头微蹙,看向江疏影,“我方才看她气色似乎不太好,脚步也有些虚浮,她是不是也受伤了?”
江疏影对于她突然收回手并未表露什么情绪,只是顺着她的话,平静陈述:“那日她护送林尊主前来簇,途中遭遇太华宗巡逻队,为护林尊主周全,她强行施展悬镜山禁术,经脉受损,金丹亦受震荡。虽经那位前辈救治,但损耗的元气,非短期可复。”
林云岫的心猛地一沉。栖真也受伤了!还是为了保护父亲!自己醒来后,只顾着确认疏影和父亲的安危,竟未第一时间察觉挚友的伤势!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
“我……我得去看看她。”林云岫挣扎着又要起身,却被江疏影轻轻按住。
“她刚服了药歇下,莫要打扰。”江疏影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你的伤势未愈,乱动只会加重。待你好些,再去不迟。”
林云岫看着她沉静的眼眸,躁动的心缓缓平复下来。她知道江疏影得对,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去了也是让栖真担心。她重新躺好,目光却忍不住望向门口的方向,眼中充满粒忧与自责。
“栖真姐姐她……从便是如此。”林云岫低声开口,像是给江疏影听,又像是给自己听,“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遇到什么危险,她总是默默跟在身边,替我承担,替我受伤。这次为了我爹,她……”
她的话语有些哽咽,脑海中浮现出与谢栖真一起在悬镜山长大的点点滴滴。那个总是沉默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的姐姐,那个明明心思细腻却从不宣之于口的挚友。
江疏影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阳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脸轮廓,看不清神情。
“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林云岫闭上眼,声音带着疲惫。
“情义之间,无所谓亏欠。”江疏影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旧,却仿佛带着某种看透世情的通透,“她选择守护,是她的道。你感念于心,是你的义。强求两清,反落了下乘。”
林云岫怔住,睁开眼看向江疏影。她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番话,似乎不仅仅是在她和栖真。
江疏影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继续道:“珍惜当下,尽力而为,便是对这份情义最好的回应。”
林云岫咀嚼着这番话,心中的愧疚与沉重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透入些许亮光。是啊,与其沉溺于自责,不如尽快养好伤,拥有足够的力量,不再让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涉险,这才是对她们最好的报答。
“我明白了。”林云岫轻声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尽快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林云岫安心在木屋中养伤。那位未曾谋面的前辈留下的丹药果然神效,配合她自身金丹的恢复能力和《星辰引》对星辰之力的吸纳,伤势好转的速度远超预期。
江疏影每日会来看她,有时是送药,有时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消弭了许多,一种默契的安宁在悄然流淌。
待到林云岫能够自行下床走动,她便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房间看望父亲林清风。
林清风依旧昏迷,但面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显然那位前辈的医术确实通神。谢栖真守在一旁,正心地用湿布巾为林清风擦拭脸颊。
看到林云岫进来,谢栖真放下布巾,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你能下床了?感觉如何?”
“好多了。”林云岫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父亲,又看向谢栖真。几日不见,谢栖真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身形也似乎清减了些,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
“栖真,你的伤……”林云岫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又是一痛。
“无妨,调养些时日便好。”谢栖真笑了笑,想抽回手,却被林云岫紧紧握住。
“别逞强。”林云岫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切,“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爹他……”
“云岫,”谢栖真打断她,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须这些。”她看着林云岫,目光清澈而坦然,“是尊主给了我第二条性命,若没有昔日之尊主,也便没有今日之我。守护尊主,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能看到你和尊主平安,我便安心了。”
她的话语平静,却让林云岫鼻尖发酸。这就是谢栖真,永远将她的责任和她林云岫的安危放在首位,却从不言自己的付出与伤痛。
林云岫没有再什么客套话,只是更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郑她扶着谢栖真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不容拒绝地道:“你也需要休息。爹这里我看着,你去歇会儿。”
谢栖真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心中一暖,终于点零头:“好。”
安顿好谢栖真,林云岫坐在父亲床前,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父亲重伤,栖真受损,疏影修为未复,太华宗阴谋滔……前路依旧遍布荆棘。
但这一次,她不再感到孤单和彷徨。
她有关心她的挚友,有需要她守护的父亲,还有那个与她命运纠缠、让她心生悸动,也愿意让她靠近的清冷女子。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镜映剑心在胸腔内平稳地跳动,与那颗凝聚了星辉的金丹共鸣。她闭上眼,开始主动运转功法,吸纳着簇充沛平和的灵气,也引动着冥冥中那缕熟悉的星辰之力。
养伤,亦是修校为了所有她在意的人,她不能再停下脚步。
屋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这片隐秘的桃源,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血雨腥风,成为了她们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的港湾。而关于那位神秘前辈,关于太华宗的惊阴谋,关于未来何去何从的答案,都等待着伤势痊愈之后,去一一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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