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将至,铅灰色的幕仿佛被那道不断旋转的“归一门”裂隙吸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变得异常沉重。城市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寂静与压抑之中,只有远处“秩序”广播那单调的重复声和隐约的机械轰鸣。
莱恩如同融入墙壁的阴影,紧贴在旧档案馆区域外围一栋废弃配楼的墙角。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从安全屋找到的、与周围环境颜色相近的破烂工装,脸上涂抹着油污和灰尘。雷恩提供的简易光码接收器紧贴手腕,此刻正以极其微弱的频率闪烁着一串代码——“守卫换岗中,窗口期开启,第一层扫描间歇:45秒。”
就是现在!
档案馆主体建筑后方,那个在图纸上标记的废弃排气管道口,被厚厚的锈蚀格栅和藤蔓(早已枯萎)覆盖着。莱恩之前已经确认,格栅背后的管道虽然狭窄,但确实可以通行,只是内部布满了陈年的、可能带有微弱腐蚀性的化学残留物气息。
他动作迅捷无声。没有使用可能产生能量波动的力量,而是用凯登风格的改装工具——一把结合了液压钳和声波共振器原理的破拆器——对准格栅几个关键的锈蚀点。微弱的、几乎被环境噪音掩盖的“嗡嗡”声响起,几秒钟后,格栅连接处悄然断裂。他轻轻取下格栅,露出一个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暗洞口。
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奇异化学气味的冷风从洞内涌出。莱恩毫不犹豫,俯身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狭窄和复杂,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黑暗中,他只能依靠指尖的触感和对图纸的记忆前进。化学残留物的气味刺激着鼻腔,但他屏住呼吸,集中精神。
雷恩的情报显示,在窗口期,档案馆外围的能量扫描和运动传感器会进入一个短暂的“自检与重校准”模式,大约持续45秒,之后才会恢复全功率运校这45秒,是他穿越外围警戒区,抵达建筑后墙破损处的唯一机会。
他必须在管道中爬行大约三十米,然后从一个早已破损的通风口进入档案馆的地下储藏室区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就在莱恩心中开始焦急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来自一个倾斜向上的、锈穿聊通风口。
他心翼翼地将头探出通风口。外面是一个堆满了破损木箱和废弃档案柜的昏暗房间,空气中漂浮着灰尘。这里就是地下储藏室。根据图纸,穿过这个房间,沿着一条堆满杂物的走廊走到尽头,有一道上行的维修楼梯,可以避开主要通道,直达档案馆的核心阅览大厅下方。
他轻巧地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房间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的能量流动嗡鸣声——那是节点核心在工作。
他开始移动,脚步如同猫一般轻盈。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房间,靠近走廊入口时,手腕上的光码接收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闪烁的代码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异常移动信号!疑似内部巡逻!方位:走廊方向,接近中!”
计划之外的变故!窗口期的内部巡逻?
莱恩瞳孔一缩,立刻闪身躲进一个巨大的、倒扣着的木质档案柜后面,屏住呼吸,将“存在感弱化”的定义运用到极致。
几秒钟后,走廊入口处传来了沉重而规律的金属脚步声,那不是人类巡逻兵的皮靴声,而是……某种机械单位!
一个大约一人半高、拥有四条反关节机械腿、上半身是旋转监控探头和多功能机械臂的巡逻机器人,缓缓从走廊拐入了储藏室!它的探头不断转动,发出细微的扫描嗡鸣,红色的光点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过。
这不是图纸上标注的常规守卫!是新部署的自动单位!
莱恩的心沉了下去。这种机器饶感知模式可能不同于生物守卫,他的“存在感弱化”未必完全有效。而且它的巡逻路线未知,可能堵住他唯一的去路。
机器人似乎在执行某种预设的巡逻路径,它在房间里缓慢地移动,探头扫过一个个角落,逐渐向着莱恩藏身的档案柜靠近……
十米……八米……五米……
莱恩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行摧毁机器人动静太大;逃跑可能立刻触发警报;躲藏……眼看就要被发现了!
就在机器饶扫描光束即将触及档案柜边缘的瞬间,莱恩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集中起仅存的、用于维持隐匿的精神力,瞬间转化为一次精微到极致的、范围的概念操作!
目标:不是机器人本身,而是机器人前方地面上一片区域的光影和空气密度!
他利用“基础篇”力量,将那片区域的光线折射率微微扭曲,同时让空气密度产生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波动!
在机器饶传感器“眼直,那片区域突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快速移动又消失的热源虚影和空气扰动,就像有什么动物(比如老鼠)飞快地窜了过去!
机器饶处理核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常信号”吸引了。它立刻停止了向档案柜方向的扫描,探头发出一阵急促的调整声,机械臂上的辅助扫描器对准了那片被莱恩动了手脚的区域,开始进行更详细的、但也是更耗时的分析。
而就在它注意力被转移的这宝贵几秒钟里,莱恩如同离弦之箭,从档案柜后无声地窜出,以最快的速度,贴着墙壁的阴影,冲进了那条堆满杂物的走廊!他甚至不敢回头,拼命向前奔跑,直到拐过走廊的第一个弯道,才敢稍稍放缓脚步,心脏狂跳不止。
好险!利用环境制造假信号欺骗了机器人!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档案馆内部的防御,显然比雷恩他们掌握的情报更加严密和……智能化。
他没有时间后怕。根据图纸,维修楼梯就在前方不远。他必须赶在窗口期结束前,抵达核心区域附近,并找到能量主干流的汇入点。
潜入之路,危机四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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