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在包袱里轻轻晃了一下,欢宝儿伸手把它按住。她刚才还在广场上,人群围着她转,现在安静了,路也空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灰了一点,道袍角也蹭零土。她没管,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写着“玄学交流会·内部通道”。
开车的大叔朝她招手:“道姑?这边走。”
她点点头,爬上后座。车上铺了块红布,放着几本旧书和一杯还冒热气的豆浆。她没喝,把豆浆挪到旁边,坐稳了。
三轮车一颠一颠地开进一条巷,拐了三个弯,停在一扇木门前。门上挂着块牌子,写着“今日闭门论道,闲人免入”。
大叔:“到了,进去吧,他们等你一会儿了。”
欢宝儿跳下车,背上包袱,拍了拍道袍。她从里面掏出罗盘,握在手里,推门进去。
屋里烧着檀香,不浓,淡淡的。地上铺着蒲团,围成一圈。七八个人坐着,都穿着素色衣服,有的戴帽子,有的披斗篷。没人话,都在闭眼养神。
她脚步轻了些,走到签到处。一个穿灰褂子的女人抬头看她。
“名字?”
“欢宝儿。”
“……就是收煎饼果子当定金那个?”
“对。”
女人愣了一下,笔顿了顿,然后认真写下她的名字,还圈了个圈。她指了指左边角落的蒲团:“那边,最后一个位置。”
欢宝儿走过去坐下。刚坐稳,就听见右边有韧声笑。
“这年头连幼儿园朋友都来参会了?”
她没理,从包袱里拿出本子和炭笔,翻开一页,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还有字迹潦草的批注。
她开始记。
中间一位白胡子老者开口,讲《青囊经》里的“界水则止”。他得快,用词拗口,什么“龙行有迹”“砂水呼应”,旁边几个人频频点头。
欢宝儿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抬头看看,眼睛眨也不眨。
到一半,老者问:“如今城市建楼,挖山填河,气脉断得七零八落,诸位以为,可救否?”
左边一个穿蓝衫的男人:“形已破,理难全。补不如避。”
右边那人接话:“现代人不信这一套,就算我们指出问题,开发商也不会停工。”
大家纷纷叹气。
欢宝儿举手。
所有人静下来,看向她。
她声音不大,但清楚:“要是工地已经挖穿了龙脉,下面冒黑水,工人接连生病,这时候还能调吗?”
全场安静。
白胡子老者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见过这种事?”
“处理过。”
有人挑眉。蓝衫男人问:“结果呢?”
“我在基坑四角埋了镇煞符,又让施工队改了出入口方向,加了三盏长明灯。后来工程顺利,没再出事。”
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年纪,敢动真章?”
“她还真干过?”
“那灯是象征还是实法?”
欢宝儿:“灯要通电,也要供油,每有人添。人心信了,法才灵。”
众人互相看了看。
刚才笑她的那个人咳嗽两声,端起茶杯遮脸。
这时,坐在斜对面的一位灰袍道士朝她招手:“过来喝口茶。”
欢宝儿走过去,在他旁边的蒲团坐下。
道士递来一杯茶,颜色淡黄,闻着有点苦。
“几岁开始学的?”
“三岁半。”
“背过《道德经》吗?”
“背了,师傅让我每念三遍。”
道士点头,嘴角微扬,像是觉得她在背课文。
欢宝儿抬头看他:“您呢?什么时候才明白‘道可道非常道’不是绕口令?”
屋里一静。
下一秒,好几个人喷茶。
灰袍道士愣住,随即大笑,拍了下膝盖:“好家伙!反问我?”
其他人也笑开了。
气氛一下子松了。
欢宝儿没笑,从包袱里抽出桃木剑,双手递过去:“您帮我看看这个,开光够不够劲?上次镇宅,它自己抖了一下。”
道士接过,翻来覆去地看。剑身有些划痕,末端刻着一行字:“清玄赐,护正心。”
他手指摩挲剑柄,忽然停住。
“这剑引过煞气。”
“对。”
“还载过愿力……不止一次。”
“三次。”
“你年纪,竟渡过三劫?”
这话一出,边上几个人立刻凑过来。
“让我瞧瞧!”
“这剑有故事啊。”
欢宝儿把剑收回,认真:“第一次是村庙塌了,我帮着安魂;第二次是老宅闹鬼,我布了五雷阵;第三次是工地出事,我替工炔灾。”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接过话:“五雷阵?你布的?”
“照书上的画的,不太标准,中间炸了一下。”
“炸了还能成?”
“成了,就是我被震飞了,摔在白菜堆里。”
屋里又爆笑。
老太太摇头:“怪不得能在这群老头子里坐住。”
笑声还没散,主持人站起来,接下来有个即兴推演,用沙盘模拟城东新区的气运走势,请几位主讲人参与。
大家起身,走向大厅中央的长桌。桌上铺着一张大地毯,上面用细沙画出了八卦方位,还摆着几块代表建筑的木牌。
欢宝儿没动。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圈子外,从包袱里掏出早上剩下的鸡蛋饼,啃了一口。
里面的人开始布阵。
有人放山形,有人标水路,还有人掐指推算流年飞星。
她:“你们忘了算五黄入中宫吧?今年忌动土,这块沙子颜色太亮了,应该压暗一点。”
没人理她。
她吃完最后一口饼,擦了擦手,走过去蹲下,指着乾位:“这里也不能亮,五黄和二黑叠加,容易出意外。你们看罗盘了吗?”
有人回头:“孩子别捣乱。”
她不话,掏出自己的罗盘放在沙盘边上。指针转了半圈,停住。
她又从包袱夹层抽出一张纸,展开——是一张手绘的《紫白九星轮转图》,线条歪歪扭扭,但数字标得清楚。
“我自己画的,从正月排到腊月。今是七月廿三,五黄入中,二黑到乾,你们这片沙子偏偏最白,等于火上浇油。”
屋里安静了。
主持会议的白胡子老者走过来,低头看那张图。他看了很久,抬头问:“这图,谁教你的?”
“我自己算的。”
“错了三处。”
“哪三处?”
老人一愣。
她拿笔在纸上改:“这里,流年飞星走的是逆轮,不是顺轮;这里,立秋后地气下沉,紫白要偏西南;还有这里,节气交接那,日影偏了七度,不能按整数算。”
老人盯着看了半分钟,突然鼓掌。
“对!全对!我们漏了节气偏移!”
其他人围上来,一看,纷纷点头。
主持人宣布:“本届交流会,最年轻的参与者,贡献关键修正。”
掌声响起来。
欢宝儿没笑,把图收好,重新放进包袱。她喝了口凉掉的豆浆,坐回凳子。
有人给她端来一杯热茶,:“下次带全图来,我们印成资料。”
她点头。
灰袍道士走过来,坐下,看着她:“你师傅,是清玄道尊?”
“嗯。”
“他可好?”
“好,上个月来信,后山的梅树开花了。”
道士笑了笑:“那老家伙,还爱酿酒?”
“酿了三大缸,等我回去喝。”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时,白胡子老者站起身,接下来有个闭门讲论,主题是“古墓葬局与活人运程”,只限二十年以上道龄者参加。
他看向欢宝儿:“你还,今听了不少,先回去吧。”
她没动。
“我有五年道龄。”
“……才三岁半?”
“三岁半就开始了。”
屋里一片沉默。
灰袍道士:“让她听听吧,反正也没规定年龄下限。”
白胡子犹豫一下,点头:“行,但只能听,不能问。”
欢宝儿点头,坐直。
讲论开始前,主持人发下眼罩,这是规矩,听讲时不能见光,心才净。
她接过眼罩,没戴。
“我不戴也能专心。”
白胡子看着她:“你不戴,就不能听。”
她只好戴上。
眼罩黑乎乎的,她坐着不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又进来一个人,没话,直接坐在主位上。
那人声音低沉:“开始吧。第一问——若活人身犯冲煞,借古墓气运续命,此法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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