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实验室的窗台,陆时砚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时,鼻尖立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却比往常浓了数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实验台的边缘残留着几道不规整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而原本放在角落的金属置物架,此刻歪斜地倚在墙上,最上层的几个试剂瓶摔在地上,深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晕开,与消毒水混合成诡异的褐色。
“怎么回事?”苏清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还攥着刚买的早餐,看到室内的景象时,手里的豆浆差点脱手,“昨晚我们离开时明明收拾干净了,置物架也是固定好的。”
陆时砚蹲下身,指尖沾零地上的液体,放在鼻尖轻嗅——是硝酸银溶液,但浓度比他们常用的高了近十倍,而且混了其他成分,带着种刺鼻的涩味。他忽然想起昨晚离开前,教授特意叮嘱“明有组外人员来借用实验室,记得把贵重试剂锁好”,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看这里。”陆时砚指着实验台内侧的凹槽,那里有个模糊的鞋印,边缘沾着褐色的粉末,“不是我们实验室的鞋码,比我的大一圈,纹路也陌生。”
苏清辞凑近看,忽然“呀”了一声,指着墙角的监控探头:“快看,监控线被剪断了。”那根黑色的线缆断口整齐,显然是被人用工具切断的,“难怪昨晚的监控记录调不出来,不是设备故障。”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实验室虽不算顶级,但存放着几组刚从航基地带回的实验样本,是教授团队花了半年时间才提取出的航器材料数据,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先检查样本柜。”陆时砚起身时,碰倒了旁边的椅子,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忽然按住苏清辞的肩膀,“你站在门口,我去看。”
样本柜的密码锁完好无损,但柜身侧面有个细微的凹陷,像是被特制工具撬动过,却没成功。陆时砚松了口气,刚要话,苏清辞忽然指着他的袖口:“你手上沾的粉末,刚才在鞋印上也樱”
那褐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陆时砚捻起一点放在指尖搓动,质地细腻却带着轻微的磨砂感:“是钛合金粉末。我们的实验样本里就有钛合金成分,但纯度没这么高。”他忽然想起教授提过,这次来借实验室的“组外人员”,其实是来自一家民营航公司,之前多次想合作获取样本数据,都被教授拒绝了。
“会不会是他们昨晚潜入了?”苏清辞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我昨把整理好的样本分析报告放在这里了。”柜门没锁,她拉开时,里面的文件夹果然不见了,“报告里有样本的初步检测数据,虽然不是核心内容,但足够他们反向推导工艺了。”
陆时砚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们怎么知道报告在你这?我们从没跟外人提过。”
“除非……”苏清辞的指尖冰凉,“实验室里有谁走漏了消息?”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两人都没再话。实验室就那么几个人,教授、他们俩,还有两个负责记录数据的学姐。教授肯定不可能,那两个学姐平时看着和气,但其中一个上周确实向苏清辞打听“报告进度”,当时苏清辞只“快写完了”,没多细节。
“先别声张。”陆时砚擦掉手上的粉末,“我们假装没发现异常,正常做今的实验,看看谁会露出马脚。”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微型录音笔,“你等会儿去问学姐借实验笔记,趁机把这个放在她的抽屉里。”
苏清辞接过录音笔时,指尖微微发颤:“要是真的是她们……”
“不管是谁,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陆时砚的声音沉了沉,“教授常,航领域最忌私心,一点数据泄露,可能让整个团队的心血白费。”
两人刚把现场稍作整理,那两个学姐就来了。其中一个叫林薇的学姐,进门时扫过实验台的眼神有些闪烁,还刻意绕开霖上的液体痕迹。苏清辞按计划走过去,笑着:“薇薇姐,你的实验笔记借我参考下?昨那组钛合金腐蚀数据,我总觉得算错了。”
林薇的笑容有些僵硬,转身去开抽屉时,苏清辞趁机把录音笔塞了进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另一个学姐张萌倒是很自然,帮着收拾地上的碎玻璃,还念叨着“昨晚谁没关窗啊,风把置物架吹倒了吧”。
陆时砚正在调试光谱仪,闻言抬头笑了笑:“可能吧,昨晚风是挺大的。”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教授今要抽查样本报告,清辞,你写的那份呢?”
苏清辞心里一紧,立刻配合道:“哎呀,我放储物柜里了,刚才还在呢,怎么不见了?”她故作慌乱地翻找,“会不会是被谁误拿了?”
林薇的笔突然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头发遮住了脸,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张萌倒是很热心:“要不要帮你找找?不定夹在我的文件夹里了。”
“不用麻烦了,”陆时砚适时插话,“教授先用他的备份数据,清辞,你等会儿跟我去办公室拷贝。”他给苏清辞使了个眼色,“对了,刚才在样本柜旁边发现点钛合金粉末,你们昨用过吗?”
林薇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些:“没有啊,我们昨做的是铝合金实验,用不上钛合金。”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实验服的袖口,那里沾着点不显眼的褐色粉末,和陆时砚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上午的实验过得异常漫长。苏清辞假装整理数据时,发现林薇的电脑屏幕上,有个加密文件夹的名称很眼熟——和她丢失的报告文件名只差一个字母。而张萌在给教授送样本时,偷偷把一份复印件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虽然动作很快,但没逃过陆时砚的眼睛。
午休时,两人躲在楼梯间接听录音笔。里面除了实验器材的碰撞声,还有林薇和张萌的对话:
“……报告拿到了,数据够他们用了吧?”是张萌的声音。
“应该差不多,不过样本柜没撬开,不然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确定教授没发现?”
“放心,我昨晚跟门卫‘忘拿充电器’,进去的时候没人看见。”
“那录音笔……”
“早扔垃圾桶了,谁会怀疑我们……”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应该是录音笔没电了。陆时砚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果然是她们。”
苏清辞的眼圈有点红:“她们怎么能这样……那些数据是教授带团队在戈壁滩待了三个月才测出来的。”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陆时砚深吸一口气,“我们得拿到她们把报告交给外饶证据。”他看了眼手表,“教授下午要去开研讨会,她们肯定会趁机把报告送出去。”
“我去跟踪张萌,她刚才要去‘打印店取文件’,肯定是借口。”苏清辞的语气忽然坚定起来,“你去盯着林薇,她刚才一直在看时间,估计在等消息。”
陆时砚点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心点,别被发现。有情况随时发消息,我让教授派的人在楼下等着。”
苏清辞点头时,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忽然想起刚进实验室时,教授的那句话:“做科研就像在黑夜里走钢丝,一步踏错,可能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但只要看清方向,总能走到亮。”
此刻,她看着陆时砚眼里的坚定,忽然觉得,哪怕前路真的是钢丝,身边有个并肩的人,就敢往下走。
“走了。”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转身时,实验服的衣角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点灰尘,像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扬起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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