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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却暗流涌动的诡异气氛中接近尾声。宾客们陆续开始告辞，沈玉楼脸上依旧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东道主的礼貌笑容，与每一位离开的客人寒暄道别。然而，当他转向最后留下的姜芷晴时，那笑容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占有欲和征服欲的深沉。
他挥手示意侍者和其他闲杂热都退出了沙龙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角落里留声机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古典爵士乐。
空气中弥漫的雪茄余味和香水气息，此刻仿佛都变得粘稠而充满张力。
“姜姐，请再留步片刻。”沈玉楼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少了几分客套的虚伪，多了几分属于沈家大少的、不容置疑的强势。他走到酒柜旁，亲自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姜芷晴。
姜芷晴没有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这出戏，接下来要如何唱。
沈玉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抿了一口杯中酒，然后踱步到姜芷晴面前，目光毫不避讳地、带着审视与评估的意味，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平等的商业对手，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纳入收藏的、颇具挑战性的珍贵猎物。
“姜姐，”他开口，语气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带着施舍意味的“诚恳”，“我承认，我之前提出的合作方式，或许有些……不够尊重你的能力和抱负。我收回。”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姜芷晴的反应，见她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抛出他自以为更具诱惑力、也更能体现他“诚意”的筹码。
“我们换一种方式，一种对你我，对沈家，对晴空资本都更为有利的方式。”他微微前倾身体，拉近了一些距离，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侵略性，“与我联姻。”
这四个字，他得清晰而缓慢，仿佛在宣布一个重大的恩赐。
姜芷晴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依旧沉默，等着他的下文。
沈玉楼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震惊和权衡，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得意，语气也更加笃定和充满诱惑：“只要你答应，我们立刻订婚。届时，你将不再是孤军奋战，你将拥有沈家少奶奶的尊贵身份。沈家积累数代的庞大资源、人脉网络，都将为你所用，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你的晴空资本，可以完全独立运营，我绝不干涉，甚至，沈家还可以注入更多的资金，助它更快地发展壮大。”
他描绘着一幅看似无比美好的蓝图，一个权力、财富与自由兼得的未来。
“傅司珩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能给得更多！”沈玉楼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傅司珩的轻蔑，以及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他不过是傅家几个继承人之一，未来还存在变数。而我，是沈家铁定的接班人！跟了我，你将来便是沈家的主母，真正的富贵滔，权柄在握！再也不用担心任何饶觊觎和挑战，因为沈家的名号，就是最强的护身符。”
他盯着姜芷晴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动摇或者渴望，语气充满了蛊惑：“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你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保障，而我，得到了一位足以匹配我、并能助我执掌沈家的贤内助。我们可以一起，打造一个更强大的商业帝国！这远比你现在这样，独自在风口浪尖上挣扎，要明智得多，也安全得多。”
完这一切，他好整以暇地站直身体，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等待着姜芷晴的回应。他相信，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都不可能不动心。这不仅仅是婚姻，这是一步登的阶梯，是通往权力顶峰的捷径。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自己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恩宠”和“诚意”了。
姜芷晴终于动了。
她并没有如沈玉楼预想的那样，表现出任何激动或权衡的神色。她只是微微抬眸，清冷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沈玉楼那充满自信和占有欲的眼底。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弧度。
“沈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了沈玉楼那高傲的脸上，“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沈玉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姜芷晴向前踏出一步，明明身高不及他，但那瞬间迸发出的气势，却仿佛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的富贵，需要你来保？”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的安全，需要倚仗你沈家的名号？”
她每问一句，沈玉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联姻？”姜芷晴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而刺耳，“在你眼里，或许婚姻是一场交易，是笼络人才、扩张势力的工具。但在我这里，它什么都不是。我姜芷晴的命运，只会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拿，去争，去夺！而不是靠依附某个男人，靠出卖自己的婚姻和尊严来换取！”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沈玉楼那点可笑的心思彻底洞穿：“沈玉楼，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施舍和算计。你想玩资本游戏，我奉陪到底。但想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收服我？你，还不配。”
话音落下，沙龙厅内一片死寂。
留声机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
沈玉楼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那精心维持的风度荡然无存，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狠狠羞辱后的暴怒。他从未想过，自己屈尊降贵提出的“联姻”提议，竟然会遭到如此毫不留情、甚至是踩在脚底下的拒绝和嘲讽！
“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姜芷晴却不再看他，径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背影决绝而挺拔。
“对了，”在拉开门之前，她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留下最后一句，“下次想招揽人，记得带上脑子，而不是……如此令人作呕的优越福”
门被拉开，又轻轻合上。
只留下沈玉楼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指节发白，最终狠狠摔在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姜、芷、晴！”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联姻招揽的彻底失败，意味着双方再无转圜余地。
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从这一刻起，正式宣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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