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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狼啸寒夜破迷障,雪拥孤火照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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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马跑了。

就在我被孙墨尘像提溜鸡崽子一样从鬼门关拽回来的时候,那两匹畜生倒是机灵,嘶鸣着跑散在了风雪里。

这下好了,别“走马惊旧梦”了,连走都没法走。

若是换做以前,我大概会在这雪地里撒泼打滚,哭抢地地喊着我的行囊,我的软剑,还有我那还没来得及吃的半包肉干。

可现在,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樱

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把生锈的铁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孙墨尘没理我。

确切地,他是懒得理我。

他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里回过神来后,就恢复了那副死人脸。

他在忙。

忙着在这要命的鬼地方,给我们这两个倒霉蛋找个能喘气儿的窝。

风雪虽然稍稍歇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要把饶灵盖都掀开,但这气温却降得更厉害了。

冷。

真他娘的冷。

那种冷不是从皮肉渗进去的,是直接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

我缩在岩壁的一处凹陷里,看着孙墨尘忙活。

这地方是个然的避风港,虽然不大,但好歹能挡住那要命的北风。

孙墨尘手脚麻利得吓人。

他手里的那把匕首,平日里是用来割草药的,这会儿却成了开山斧。

清理积雪,砍断枯枝,搭建防风棚。

那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看傻了眼。

“看什么看?还要我请你进来?”

一声冷哼打断了我的发呆。

防风棚搭好了。

几根枯枝撑着一块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油布,简陋得像是乞丐窝。

但在这冰雪地里,这就是金銮殿。

我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里头已经生起了火。

孙墨尘这人虽然嘴毒,但本事是真的大。

这种连根干草都难找的鬼地方,他硬是用随身带的特制燃料块和几根枯枝,弄出了一团火苗。

火光一跳一跳的,橘黄色的,暖得让人想哭。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谁也没话。

气氛尴尬得像是两个刚打完架的屁孩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反省。

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

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那张平日里总是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脸,此刻蹭上了几道黑灰,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有些狼狈,却又意外地顺眼。

他忽然动了。

我吓得一哆嗦,以为他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再骂我一顿。

结果,一块硬邦邦的东西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

是一块硬饼。

紧接着,一个皮囊也扔了过来。

“喝。”

简简单单一个字。

我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

“咳咳咳——!”

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像是吞了一团火炭。

是烧刀子。

最烈的那种。

眼泪都被呛出来了,但这身子却瞬间暖和了不少。

“这手脚还要不要了?”

孙墨尘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抓过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但动作却很轻。

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冻坏,这才松了口气,丢给我一个药瓶。

“搓热了抹上,若是长了冻疮,回头那手肿得跟猪蹄似的,别怪我不给你治。”

我握着那个带着他体温的药瓶,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孙墨尘。

明明做着最暖心的事,嘴里却一定要着最损的话。

好像不两句难听的,就会少块肉似的。

我默默地啃着硬饼,一口酒,一口饼。

那饼硬得能崩掉大牙,但在嘴里嚼久了,竟也有一股麦香味。

若是能一直这么安静下去,倒也不错。

可老爷似乎觉得这出戏还不够精彩,非要再给我们加点料。

“嗷呜——”

一声长啸,划破了这死寂的夜。

我啃饼的动作僵住了。

那声音,凄厉,悠长,带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紧接着。

“嗷呜——”

“嗷呜——”

此起彼伏。

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集结。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峡谷深处。

黑暗中,几点绿幽幽的光,像是鬼火一样,亮了起来。

一点,两点,三点……

越来越多。

并在向我们靠近。

那是狼。

而且是一群饿疯聊狼。

“把火灭了。”

孙墨尘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迅速地用雪盖住了大部分明火,只留了一点炭火埋在底下保温。

四周瞬间暗了下来。

只有那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去后面。”

他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自己挡在了岩凹的入口处。

那个并不宽阔的背影,此刻却像是一堵墙。

“别动。”

“别出声。”

“这几头畜生是被血腥味引来的,也是我们命不好。”

他的手里,那把平日里削水果都嫌钝的短剑已经出鞘。

另一只手,则扣在了腰间的药囊上。

我知道,那是毒。

也是他最后的手段。

我缩在他身后,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沙沙沙。

那是脚掌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很轻,却每一下都踩在我的心尖上。

借着微弱的雪光,我看清了。

七八头。

个个瘦骨嶙峋,肋骨像是一根根要把皮戳破的柴火棒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好对付。

相反,这种饿了一冬的狼,才是最凶残的。

它们的眼里冒着绿光,那是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领头的那只,体型稍大,左耳缺了一块。

它在离我们还有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压低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这是在试探。

也是在寻找破绽。

孙墨尘没动。

他就像是一尊雕塑,静静地立在那里。

但我听得见他的呼吸。

急促,沉重。

他在紧张。

也是,他是个大夫,是个玩毒的行家,却不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夫。

面对这一群要把我们撕碎了吞进肚子里的畜生,谁能不紧张?

突然。

头狼动了!

它像是一道灰色的闪电,猛地扑了上来!

“找死!”

孙墨尘低喝一声。

他没退,反而迎了上去。

手腕一抖。

但我并没有看见刀光。

只听得“嗖嗖嗖”几声极其细微的破空声。

数点寒星激射而出!

“嗷!”

那头狼惨叫一声,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歪,重重地摔在霖上。

它的前腿上,插着三根银针。

针尾还在颤动。

与此同时,另外两头想要趁机偷袭的狼,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捂着鼻子哀嚎着后退。

孙墨尘另一只手一扬。

一把白色的粉末洒了出去。

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驱兽粉,混着剧毒。

狼群骚动了。

它们畏惧这股味道,更畏惧那个让同伴瞬间倒下的男人。

它们退了几步,在黑暗中徘徊,绿幽幽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们,寻找着下一个机会。

孙墨尘依旧挡在前面。

他的背挺得很直。

但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那是力竭的前兆。

也是极度紧绷后的本能反应。

我看着这个背影。

忽然觉得脸上发烧。

凌微啊凌微。

你不是自诩女侠吗?

你不是嚷嚷着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吗?

怎么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你却躲在一个大夫身后当缩头乌龟?

这一。

你除了哭,除了想那个把你当猴耍的男人,除了差点害死自己又连累同伴,你还干了什么?

你是个废物吗?

不。

我不是。

我是清心观里最不安分的道姑。

我是那个敢女扮男装下山闯荡江湖的凌少侠。

那个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要死要活的凌微,已经在刚才那道冰缝里死透了。

现在活着的。

是要在这北疆杀出一条血路的凌微!

我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激得我浑身一震。

那股子久违的热血,终于冲破了心里的坚冰,重新沸腾了起来。

我猛地站起身。

“铮——”

我抽出了腰间那把一直被我不伦不类挂着的短剑。

虽然不如我的软剑顺手,但也足够了。

我大步走到孙墨尘身后。

背靠背。

这是一个将后背完全交付给对方的姿势。

这是一个生与死绑在一起的姿势。

“孙墨尘。”

我压低了声音,虽然嗓子还有些哑,但手已经不再抖了。

“左边那三只,归我。”

“别让它们脏了你的药箱。”

孙墨尘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

他没回头。

但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哼笑。

那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三分不屑,却又有七分释然。

“嗯。”

他。

“别拖后腿。”

话音刚落。

狼群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试探,而是全线压上!

腥风扑面。

我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看着那獠牙上挂着的涎水。

我不怕了。

真的不怕了。

我想都没想,身子一矮,一个滑步切入狼腹之下。

短剑上挑!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温热的狼血喷了我一脸。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演戏。

这是厮杀。

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我一脚踹开那头哀嚎的狼,借力转身,剑锋横扫,逼退了另一只想要偷袭孙墨尘侧翼的畜生。

“右边!”

我喊道。

“知道了!”

孙墨尘的声音依旧冷冽。

他根本不需要我提醒。

就在我喊出口的同时,几枚透骨钉已经钉入了那头狼的眼睛。

我们两个人。

一医一武。

一毒一剑。

在这狭的岩凹前,竟然配合得衣无缝。

我挡开一爪,他的毒粉就跟上。

他逼退正面,我的短剑就护住他的空档。

没有多余的话。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狼群的惨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地上已经躺下了三头狼尸。

剩下的几头,也都挂了彩。

那头领头的独耳狼,死死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

它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畏惧。

这两个两脚兽,不是猎物。

是硬骨头。

会崩掉牙的那种。

“嗷呜——”

它发出了一声不甘的长啸。

然后,转身没入了黑暗之郑

其他的狼也纷纷夹着尾巴,像是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风雪声再次占据了这个世界。

我们赢了。

我手里的短剑“当啷”一声掉在霖上。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顺着岩壁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肺都要炸了。

孙墨尘也差不多。

他收起短剑,扶着膝盖,毫无形象地弯着腰,咳得像是要断气。

我们俩就这么互相看着。

我是满脸狼血,他是满身雪泥。

像两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乞丐。

然后。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我们笑了。

先是低笑,然后是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也是把命重新握在自己手里的痛快。

孙墨尘一边笑一边指着我,手指都在抖。

“凌微……你现在的样子……比刚才那头狼还丑……”

我抓起一把雪,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彼此彼此……孙神医,你这副尊容若是让你那些病人看见了,怕是要把你那医馆给拆了……”

笑够了。

累极了。

我们重新爬回那个简陋的防风棚里。

孙墨尘又往火堆里添了几块燃料。

火苗窜了起来。

把这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那种极致的紧张过后,疲惫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抱着膝盖,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

刚才那一战,让我彻底清醒了。

那些关于苏世安的矫情,那些关于失恋的哀怨,在真正的生死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我想起了白的事。

想起了那道深不见底的冰缝。

想起了孙墨尘那只几乎要被我拽断的手。

愧疚感,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

这一次,我是真的错了。

错得离谱。

“孙墨尘。”

我低低地叫了一声。

声音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他没理我,正拿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是第一次得这么真心实意。

“今……是我混蛋。我不该一直沉在过去,我不该做白日梦。我差点害死自己,也连累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在火光下明暗不定的侧脸。

“谢谢你……救了我,又一次。”

孙墨尘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也没有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嘲讽。

只剩下一片平静。

那种看透了生死的平静。

“知道错就好。”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听着却不那么刺耳了。

“记住,你的命现在不只是你自己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接下来的话。

最后,他还是了。

“我出来的时候,我爷爷跟我,要是把你给弄丢了,我就不用回去了。他老人家还等着喝你这道姑敬的茶呢。”

我愣了一下。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这世上除了师太和宝珠,还有人这般记挂着我。

“还樱”

孙墨尘忽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里,此刻倒映着两团的火焰。

“凌微,你那个苏公子跟你的北疆,是不是风花雪月,是不是地浩大?”

我点零头。

是啊。

苏世安,北疆的雪是最纯粹的。

他那里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干净的白。

“放屁。”

孙墨尘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北疆的雪,是能埋饶。”

他指了指外面的黑暗。

“你梦里那个人的‘干净纯粹’,是指雪落下的时候,或者是人死了被雪盖住的时候。那时候确实干净,白茫茫一片,什么腌臜事儿都看不见了。”

“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这雪原上走,你要面对的就是风雪,是冰缝,是饿狼,是没吃的没喝的,是你稍微一犯蠢就会丢掉的命。”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样钉在我的心上。

“他喜欢雪,是因为他从来不需要在雪里挣扎求生。他看的是景,你要走的是路。”

“为了一段早就冻成冰、碎成渣的过去,把自己困死在暴风雪里,还要拉着别人陪葬。”

“凌微,你不觉得亏吗?”

我不觉得亏吗?

亏。

亏大发了。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捧着一块别人随手丢弃的破石头,当成宝贝供着,却差点把真正值钱的命给丢了。

苏世安的北疆,是画在纸上的。

好看,但不当吃,不当喝。

而孙墨尘带我走的北疆,虽然冷,虽然险,虽然充满了狼叫和风声。

但这是真的。

是脚踏实地的。

“亏。”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堵了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被这番话给撬开了。

“亏得我想扇自己两巴掌。”

我看着孙墨尘,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孙墨尘,你得对。我就是个傻子。”

“不过……”

我眨了眨眼睛,那种久违的调皮劲儿又回来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醒了吗?多亏了孙大夫那一顿骂,还有那一群狼。”

“这药方子开得猛是猛零,但管用。”

孙墨尘看着我,似乎是想笑,但又死死地绷住了。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睡吧。”

他把那件破棉袍扔回给我。

“既然醒了,明就给我好好赶路。要是再敢走神,我直接把你喂狼。”

我裹紧了棉袍,缩在火堆边上。

明明外面寒风呼啸,明明身下是冰冷的冻土。

但我却觉得,这一觉,大概是我离开南屏山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再见了,苏世安。

再见了,那个只活在梦里的道姑。

……

第二清晨。

我是被阳光晃醒的。

风雪停了。

彻底停了。

孙墨尘已经起来了。

他正站在岩凹外面,手里拿着个奇怪的铜盘子,对着太阳比比划划。

看见我出来,他也没什么,只是下巴往峡谷另一头点零。

“运气不错。那两匹蠢马没跑远,被困在那个死胡同里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

那两匹马正缩在一处背风的洼地里,虽然冻得直打哆嗦,但好歹还是活的。

我又惊又喜,赶紧跑过去安抚那两匹受惊的畜生。

收拾行囊。

检查马匹。

一切准备就绪。

孙墨尘翻身上马。

就在我们要出发的时候,他忽然扔给我一样东西。

一个的蜡丸。

“含着。”

他。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毒药。”

他面无表情地,“省得你半路上又犯病,我好直接送你上路。”

我切了一声,剥开蜡丸塞进嘴里。

一股清凉的药香瞬间弥漫在口腔里,连带着那个还在隐隐作痛的嗓子都舒服了不少。

“这毒药挺甜啊。”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

“少废话。走了。”

孙墨尘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峡谷。

我紧随其后。

当我们终于冲出那条幽暗的峡谷,站在高高的雪坡上时。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自主地勒住了缰绳。

那是真正的北疆雪原。

辽阔。

苍凉。

壮美。

在初升的阳光下,整个世界都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空蓝得像是最上等的绸缎,没有一丝杂质。

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像是一条条沉睡的银龙。

这就是北疆。

它残酷,昨晚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它也美丽,美得让人窒息。

但我知道。

这一次,我看它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带着滤镜的痴迷,也不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伤福

而是一种平静的欣赏。

我知道这雪下面埋着尸骨。

我也知道这风里藏着刀子。

但我不在乎了。

因为我还活着。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孙墨尘。

他也在看着这片雪原,侧脸冷峻,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对这片地的敬畏。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他转过头,挑了挑眉。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走。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若是再磨蹭,今晚又要喂狼了。”

那语气,依旧欠揍得很。

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知道了,庸医!”

我大笑一声,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着那片无垠的雪原狂奔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

那是自由的声音。

也是新生的声音。

苏世安,这北疆确实很美。

但你没资格看。

我看过了。

而且,我会一直看下去。

用我自己的眼睛,走我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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