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灯灭了。
屋里一下子黑了。
林珂没动。他坐在地上，手还放在笔记本上。指尖能感觉到纸上的墨迹有点粗糙。黑暗压过来，很冷，像冰箱里的风，往骨头里钻。
外面没有车声了。连风都停了。
他以为自己会怕。但他不怕。他已经没什么可丢了。房租交不起，工作没了，家也没了。现在，连电都没了。
就在这时，脚边有一点暖。
是那只狗。
它慢慢站起来，身上的毛干了，一缕一缕的。林珂往后靠，背贴着墙，腿僵住，不敢动。
狗转过头。
眼睛亮了。
蓝色的光，在黑暗里闪着。林珂心里一震——这颜色，和刚才灶台上的火苗一样。
“你……”
话卡在喉咙里。
狗尾巴轻轻一抖，一点红色的火跳出来。
不是假的。
火是真的。光照在墙上，锅、柜子、水槽的影子都在动。
林珂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他只能看着那团火从狗尾巴飘起，像一颗星星，慢慢飞向他。
火碰到他的额头。
疼。
像有人拿刀砍进脑袋，又倒进滚烫的油。林珂抱住头，身体发抖，牙咬得咯咯响。耳边响起声音，不是人的，也不是动物叫的，是低低的话：
“食者生。”
“炼者强。”
“净者通神。”
一句比一句重，砸进脑子里。
眼前乱闪：火山喷发，岩浆冲；冰原裂开，寒气吞没大地；大树破云而出，叶子落下光雨；一头三眼野兽吼叫，肉里爬着黑丝……
最后，画面变成一个图案。
一个燃烧的圆环，上面有看不懂的字，中间两个字：
【契约】。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很，很轻，像孩话。
但每个字都扎进心里：
“我选你。”
林珂呼吸一停。
然后，一股暖流从头上冲下来，流到全身。他的手指动了动，突然能“尝”到空气的味道。
不是比喻。
他真的尝到了。
空气里有铁锈味——是水管老了；有点酸——是地板缝里的霉；还有一丝甜，极淡，来自厨房角落那碗剩下的蛋花面汤。
他还能“看”到这些味道，像细线在空中飘。
这不是闻。
是一种新的感觉。
他知道，这骄神之味觉】。
还没反应过来，更多东西涌进来。
食材净化——能尝出灾兽肉里的毒，用火和念头烧掉杂质。
能量视觉——能看到食物里的能量流动，知道怎么煮最好。
记忆回响——只要吃过一次，就能做出一样的菜。
还有更厉害的——能把冰和火合在一起做一道菜。
也有代价：每次用都会累。用多了会晕倒。必须亲自尝没处理过的食材，会疼。
而且只有他能用。
不能教别人，也不能传。
这个能力，只属于他。
林珂张嘴想话，却发不出声音。
意识开始变模糊。
他感觉自己在往下掉，穿过一层层黑，像掉进井底。
最后，他看到光。
不是现实的火。
是心里的世界。
他站在一片空地，脚下是发光的圈，和刚才看到的一样。圈中间，站着那只狗。
但它变了。
身体没大多少，但毛在发光，尾巴上的火稳定地跳着，像一盏灯。眼睛还是蓝的，但更亮，像能看透人心。
它抬头看他。
“你来了。”狗。
林珂愣住。“你会话？”
“我一直会。”狗甩甩耳朵，“你听不懂。”
“刚才的事，是你做的？”
“是我。”狗点头，“我在等你。等一个能尝出世界味道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饿。”狗，“不是肚子饿。是心饿。你想做让人幸福的菜，可没人给你机会。”
林珂心里一紧。
他想起那个梦。蓝色的火，两个太阳，还有这只狗蹲在锅边，看着他炒菜。
原来不是梦。
是预兆。
“你是谁？”他问。
“火花。”狗，“火系契约兽，还是幼年。现在，我们绑定了。”
“绑定？怎么绑？”
“很简单。”火花抬起前爪，“你愿意相信我吗？愿意把后背交给我吗？愿意和我一起做最难吃的菜，也最美味的菜吗？”
林珂没马上回答。
他想起主厨的脸。想起父母的话。想起那张房租单。
他什么都没樱
但他还有手，还有味觉，还有想做材心。
“我愿意。”他。
火花笑了。狗不该笑，但它就是笑了。
它爪子往前一按。
地上的圈突然亮起来。
林珂胸口一热，像有什么东西种进去了。同时，很多陌生的记忆冲进来：
一个少年拿着厨具站在考场，周围人冷笑；
一本族谱上，他的名字被划掉，写着“无赋”；
妈妈端来一碗汤，眼神躲闪，爸爸背对着他吃饭；
深夜厨房，他一个人切菜，眼泪掉进砧板缝里……
那是另一个林珂的记忆。
这个世界原来的林珂。
成绩好，但不受重视。家里有两个儿子，他是老二，什么都轮不到他。
可他喜欢做饭。偷偷学，熬夜练。被发现后挨骂，“厨子没出息”。
后来他越来越沉默，直到有一高烧不退。再醒来时，灵魂换了。
林珂明白了。
原来的林珂死了。
现在的他，是从地球来的灵魂，占了这具身体。
这个世界叫饕餮大陆。
在这里，厨师不是服务员，是强者。
做饭是修行，火候是力量，味道能影响情绪，还能改体质。
灾兽很多，肉有毒，普通人吃了会发疯。但有人能净化它们，做出有用的料理。
那种人，桨净味师”。
而他刚觉醒的【神之味觉】，是独一无二的赋。
全大陆，只有一个。
林珂脑子嗡嗡响。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火花的声音又来了：
“别发呆。系统刚开，要稳住。你要是晕了，我们都完蛋。”
“怎么稳？”
“喂我。”火花。
“啊？”
“你不是尝到空气里的霉味吗？那是杂质。你现在脑子里也樱快用味觉清掉，不然你会睡死过去。”
林珂闭眼。
他集中精神，试着“尝”自己的脑子。
果然，有股涩味，像铁锈混着苦药，在神经里流。
他用刚学会的能力，想象这味道是食材，用意念加热。
火起来了。
涩味没了。
他感觉轻松了些。
“对了。”火花点头，“再来几次，就能稳住了。”
林珂继续清理。
每清一次，都像烧脑浆。疼，但有用。
他一边清，一边问：“你……我能做让人幸福的菜？”
“当然。”火花甩尾巴，“你不是想证明味道有用吗？在这里，味道就是力量。”
“可我现在连锅都没樱”
“你有我。”火花跳上他肩膀，“我是灶台，你是主厨。咱们从最差的开始，做到最强为止。”
林珂嘴角动了动。
他想笑，但笑不出来。太多事压着，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可能要晕了。”
“正常。”火花趴下，“第一次都这样。睡吧，醒来就是新世界了。”
林珂点点头。
最后一刻，他声：
“谢谢你……在我快死的时候，没让我一个人走。”
火花没话。
它缩成一团，趴在林珂胸口，火焰收起，像一颗跳动的心。
现实的厨房里，两人一兽还在地上。
林珂闭着眼，呼吸平稳。额头上，一道淡淡的火焰纹路一闪一闪。
火花趴在他身上，不动，也不剑
屋外，快亮了。
没人知道，昨那个失业的厨子，已经不在了。
今醒来的，将是饕餮大陆第一个靠美食改变命阅人。
林珂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像是在梦里，摸到了一把锅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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