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在涿州城上空盘旋，金光如雨般洒。
落朱标站在街道中央，血剑低垂。他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全部力气，现在连站着都困难。
殿下！李文秀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朱标。
远处鼓楼台阶上，朱元璋推开搀扶的侍卫，大步走来。皇帝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标儿...朱元璋粗糙的手掌抚上朱标苍白的脸，你怎么...
话未完，空突然暗了下来。龙影消散处的云层剧烈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危漩涡中心，一道紫黑色的光柱直射而下，目标正是鼓楼广场！
护驾！
禁卫们慌忙举起盾牌，但那道光柱在距离地面十丈处突然拐弯，如同活物般袭向朱标！
千钧一发之际，李文秀推开朱标，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镜面迎上光柱，竟将其反射回去。空中传来一声闷哼，紫黑光柱骤然消散。
道衍。李文秀冷声道，手中铜镜已经布满裂纹。
朱元璋眯起眼睛看向空：妖僧在哪？
不在肉眼可见之处。李文秀快速解释，他在用元神出窍施法，真身应该就在...
他话未完，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广场边缘的房屋接二连三地倒塌，烟尘中，一个佝偻身影缓步而来。黑色袈裟无风自动，赤红瞳孔在尘埃中如同两盏血灯。
国师大人别来无恙。李文秀横剑在前，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道衍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王爷长大了。他的目光转向朱标，太子殿下好手段，竟能唤醒真龙剑气。可惜...枯瘦的手指指向朱元璋，今日你们父子都要死在这里。
朱元璋冷哼一声：妖言惑众！朕...
他突然僵住了——道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色石碑，碑上刻着的诡异符文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更可怕的是，朱元璋手臂伤口处的血液开始逆流，化作丝丝血线向石碑飘去！
陛下心！李文秀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成三角阵型，地人，三才定！
铜钱发出金光，暂时阻断了血线的连接。道衍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把骨灰撒向空郑灰烬触及铜钱，金光顿时黯淡。
李家的七星锁龙阵？道衍嗤笑，可惜你只学到皮毛。
骨灰在空中凝聚成一张狰狞鬼脸，扑向李文秀。白衣剑客挥剑斩去，鬼脸却一分为二，分别袭向他双眼！
李文秀捂脸后退，指缝间渗出鲜血。
朱标强撑着想上前帮忙，却被朱元璋一把拉住：别过去！那妖僧在吸朕的血气施法！
确实，道衍手中的黑石碑越来越亮，朱元璋的脸色则越来越差。更可怕的是，原本被龙影震慑的燕王军开始重新集结，朱棣已经翻身上马，长剑指向鼓楼！
标儿，听着。朱元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传国玉玺在朕贴身的锦囊里，里面有克制妖僧的东西。朕拖住他，你去取...
话未完，道衍突然厉喝一声：阵起！
地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将整个广场笼罩。朱标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禁卫们更是如雕像般僵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只有朱元璋还能活动。皇帝踉跄几步，突然大笑起来：好个妖僧！但你以为朕就这点本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却没有取出玉玺，而是直接将锦囊扔向道衍！锦囊在空中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飞出七道金光，如利箭般射向和桑
道衍脸色微变，急忙用黑石碑格挡。六道金光被挡住，但第七道擦过他脸颊，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师符？道衍摸了下伤口，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张正常那老东西给你的？
朱元璋不答，趁机冲到朱标身边，将传国玉玺塞进他手中：用你的血！
朱标会意，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玺上。崩落的一角中，机碑碎片发出刺目强光。道衍见状，立刻催动黑石碑，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冲击波掀翻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人。朱标死死抱住玉玺，感到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入四肢百骸。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玉玺中的机碑碎片悬浮在空中，与道衍的黑石碑遥相对峙。两块石碑之间，隐约有第三块虚影正在成形！
不可能！道衍首次露出惊容，人碑怎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李文秀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他身后，染血的剑锋从和尚前胸透出！
这一剑，李文秀在道衍耳边轻声道，替家父还给你。
道衍低头看着胸前的剑尖，竟然笑了：王爷...你比你爹强...他突然抓住剑身，猛地往前一冲，任由长剑贯穿自己，...但还是太嫩！
黑石碑血光大盛，无数冤魂般的黑影从碑中涌出，扑向李文秀。白衣剑客急忙抽身后退，却还是被几道黑影缠上，顿时面色铁青，跪地不起。
李兄！朱标想冲过去，却被朱元璋按住肩膀。
看上！
两块石碑之间的虚影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块完整的金色机碑投影！碑文逐渐显现，朱标只看清开头几行：三碑合一，机现世；真龙血引，大道...
后面的文字被突然爆发的紫光淹没。道衍狂笑着将黑石碑砸向地面：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
大地剧烈震动，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黑水。被黑水溅到的士兵立刻惨叫着化为白骨！
徒鼓楼！朱元璋拽着朱标后退。
混乱中，朱标看到燕王的军队也在溃逃。朱棣本人被亲兵护着往城外撤，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父皇，玉玺！朱标将发光的机碑碎片对准涌来的黑水。黑水遇到金光，顿时如沸油般翻滚起来，暂时被阻隔在外。
但道衍的攻势并未停止。和尚盘坐在半空中，黑石碑悬浮在头顶，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每念一句，就有更多黑水从地缝中涌出。
他在献祭自己！李文秀挣扎着爬起来，要拉整座城陪葬！
朱标看向手中的玉玺，机碑碎片的光芒正在减弱。而远处，虚影中的金色机碑也开始模糊。他咬咬牙，突然冲向道衍！
标儿！回来！
朱标听不见父皇的呼喊。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两块石碑上。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让它们合二为一！
道衍看到冲来的朱标，狞笑着挥手打出一道紫光。朱标本能地举剑格挡，血剑与紫光相撞，竟然将其吸收！剑身上的龙纹越发清晰，几乎要跃出剑身。
原来如此...道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是...
朱标没给他完的机会。他拼尽最后力气跃起，血剑直刺道衍心口！和尚急忙用黑石碑抵挡，却不料朱标突然变招，剑锋一转，挑向悬浮的玉玺！
的一声脆响，机碑碎片从玉玺中飞出，正正撞上黑石碑。两块石碑相撞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的光芒爆发开来。朱标感到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他模糊地看到两块石碑在空中旋转、碰撞，最后竟然融合在一起！
新生的石碑通体呈暗金色，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文字。它缓缓落下，正好掉在朱标面前。
道衍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不！！！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姚广孝...不甘心...
话音未落，和尚的身体轰然爆裂，化为漫黑灰。一阵怪风吹来，将灰烬卷得无影无踪。
随着道衍的死亡，地缝中的黑水开始退去。笼罩广场的血色阵法也逐渐消散。朱标艰难地爬起来，伸手去碰那块新生的石碑。
就在他指尖触及碑面的刹那，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他看到了星河流转，王朝兴衰，看到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未来...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巨大的阴影正在升起...
殿下！李文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快看上！
朱标抬头，只见笼罩涿州多日的紫云正在消散。阳光如利剑般穿透云层，照在残破的城墙上。更远处，燕王的军队正在溃退，旗帜丢了一地。
我们...赢了？朱标不敢相信。
朱元璋走过来，将手放在他肩上：赢了。皇帝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中满是骄傲，是你赢了，标儿。
朱标想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旋地转。他最后的意识，是父皇惊慌的呼喊和李文秀焦急的面容...
昏迷中，他梦见自己站在无垠的海面上。远处，一艘漆黑的巨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奇怪的服饰，手中举着一面旗帜——上面画着血红色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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