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文华殿,朱标面前摊开着《新政十议》的修订稿。经过与解缙连日商讨,原本锋芒毕露的提议已被修饰得委婉许多,但核心内容丝毫未变。
殿下,户部郁大人和工部严大冉了。李德全轻声禀报。
两位尚书一前一后进入殿内。郁新年近六旬,面容清瘦,是朝中少有的理财能手;严震直则身材魁梧,曾督造南京城墙,以干练着称。
二位大人请坐。朱标示意侍从上茶,今日请两位来,是想商讨农商并重的具体实施方案。
郁新与严震直交换了一个眼神。昨日朝堂上关于解缙的争论,他们心知肚明太子想推行什么。
殿下,郁新斟酌着词句,放宽商禁一事,恐怕会引起朝中老臣的强烈反对。
正因如此,孤才想先在范围试校朱标取出一幅地图,指向应府周边,比如先在江宁、上元两县试点,允许商人在官府登记后自由买卖,按交易额缴纳商税,而非以往的定额。
严震直眼睛一亮:此法前宋曾行,谓之市易法,确实能增加税收。但...他犹豫了一下,太祖皇帝最恶商人囤积居奇,恐...
孤查过《大明律》,朱标打断他,律法只禁止哄抬物价、走私禁品,并未禁止正当买卖。只要加强监管,防止奸商作乱即可。
郁新抚须沉思:若只限于两县试点,或可一试。但殿下需先取得皇上首肯。
这个自然。朱标微笑,孤已准备妥当,明日早朝便上奏。
待二人告退,朱标又召来解缙:你的《新政十议》修改得如何了?
解缙恭敬呈上新稿:按殿下吩咐,已去掉激进之言,但核心建议未变。
朱标快速浏览一遍,满意地点头:很好。明日早朝,你随孤一同上殿。
解缙大惊:殿下,微臣只是七品编修,岂能...
孤已请示父皇,特准你明日列席。朱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是想施展抱负吗?机会来了。
次日早朝,当朱标提出在江宁、上元两县试行新商税政策时,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万万不可!兵部侍郎齐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重农抑商乃太祖立国之本,岂可轻改?此例一开,下商人必然趋之若鹜,农田荒废,国本动摇!
都察院左都御史暴昭也厉声道:商人重利轻义,若纵其自由买卖,必致物价腾涌,民遭殃!太子殿下年轻,恐被巧言所惑。
保守派大臣纷纷附和,声势浩大。朱标冷眼旁观,注意到这些反对者大多与各地藩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燕王和周王。
朱元璋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听着争论,直到众人声音渐歇,才缓缓开口:太子,众卿所虑不无道理。你有何话?
朱标早有准备:回父皇,儿臣提议的只是两县试点,且有严格监管。若效果不佳,随时可停。况且...他故意顿了顿,近日儿臣夜观象,见金星入垣,主财源广进。此时试行新商政,正合时。
象之一出,朝堂顿时安静了几分。自朱标准确预言陕西地震后,他在这方面的威信大增。
朱元璋眉头微动:果真?
儿臣不敢妄言。朱标拱手,钦监近日也应观测到此象。
被点名的钦监监正硬着头皮出列:回皇上,太子殿下所言不虚。金星近日确实...呃...位置特殊。
其实这不过是正常象,但被朱标巧妙利用。朱元璋迷信星象,这是朱标从父皇多年行事中摸透的习性。
既如此...朱元璋沉吟片刻,准太子所请,在江宁、上元两县试行新商税政策,以半年为期,观其效果。户部、都察院共同监督,若有弊端,立即叫停。
儿臣领旨。朱标深深一揖,嘴角微扬。这是他重生以来推行的第一项改革,虽然规模很,但意义重大——打破了朱元璋时代重农抑商的铁律。
退朝后,解缙激动得声音发颤:殿下神机妙算,竟想到以象服皇上!
朱标笑而不语。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如何确保新政顺利推行,并逐步扩大范围。
三日后,朱标决定微服私访,亲眼看看民间实情。他换上普通书生装束,只带了两名扮作仆从的锦衣卫高手,悄悄出了东宫。
江宁县城离南京不远,骑马不到一个时辰。与京城内整齐的坊市不同,这里的市集杂乱无章,贩们东躲西藏,一见官差模样的人就四散奔逃。
怎么回事?朱标问一个卖材老农。
老农叹气:客官外地来的吧?县里不准私设集市,抓到要罚钱。可官市税重,东西卖不出价钱,我们只好偷偷卖。
朱标皱眉。这正是新政要解决的问题——过度的商业管制反而逼得商人走私逃税。
正当他准备深入市集查看时,突然听见一阵骚动。远处巷口,几个彪形大汉正在追赶一个瘦身影。
拦住他们!朱标本能地命令随行锦衣卫。
两名锦衣卫飞身上前,几下就制服了那些大汉。被追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衣衫褴褛,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布包。
姑娘没事吧?朱标上前询问。
少女抬头,露出一张脏兮兮却掩不住清秀的脸。她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们是谁?
路过之人,见姑娘被追,特来相助。朱标温和地,那些人为何追你?
少女犹豫片刻,突然跪下:求公子救我!他们...他们要抢我家传的古籍,还杀了我的祖父!
朱标心头一震。光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恶行!
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没了...都被烧了...少女眼中含泪,祖父临终前让我带着书去京城找...找人帮忙。
朱标注意到她怀中的布包露出古籍一角,上面隐约有二字。他瞳孔骤缩——难道与机碑有关?
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姓云,名霜。
云姑娘,若不嫌弃,可暂随我回京。我认识些有学问的人,或许能帮你解读这古籍。
云霜将信将疑,但看看四周,似乎别无选择,只得点头。
朱标命锦衣卫将那几名大汉押送县衙,自己则带着云霜返回京城。一路上,他旁敲侧击地询问,得知云霜祖父是个隐居的学者,专研古籍,那些人是突然找上门来的。
回到东宫,朱标命宫女带云霜去沐浴更衣。他自己则立即召来蒋瓛:去查查江宁县的江湖势力,特别是那些专门抢夺古籍文玩的。
蒋瓛领命而去。不多时,焕然一新的云霜被带了进来。梳洗后的她眉目如画,虽仍带几分稚气,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质。
云姑娘,现在可以详细你那古籍的来历了吗?朱标让人准备了茶点。
云霜仍抱着布包不放:公子究竟是谁?为何带我入这深宅大院?
朱标笑了笑:我姓朱,在这京城还算有些门路。
云霜瞪大眼睛,莫非是...
只是宗室远亲。朱标轻描淡写地带过,现在可以让我看看那古籍了吗?
云霜犹豫再三,终于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残破的羊皮册子,封面上用篆书写着《机释要》。
朱标心跳加速。他心翻开,只见内页记载着各种古怪符号和解释,其中一页赫然画着一座石碑的图案,旁边标注机碑三字!
这书...你祖父从何处得来?朱标尽量保持平静。
家祖是从泰山一处古洞中发现的。云霜低声道,他这书能解读机碑文,而机碑关系王朝气运...
朱标心头大震。这正是他需要的!文楼的竹简残缺不全,而这《机释要》似乎正是解读碑文的钥匙。
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蒋瓛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朱标脸色顿变:确定?
千真万确。那几人招认是的人,而影阁背后...是秦王。
秦王朱樉?朱标眉头紧锁。这位二弟性格暴戾,前世因虐民被父皇责罚,但没想到竟与江湖势力勾结,还追查机碑!
云姑娘,朱标转向云霜,追你的人是一个叫的组织所派。你和你祖父,可曾得罪过秦王?
秦王?云霜茫然摇头,女子家世代平民,怎会与王爷有牵扯?
朱标思索片刻:无论如何,你现在很危险。不如暂住我处,这古籍我请人帮你研究,可好?
云霜看了看四周华丽的陈设,又看看朱标诚恳的眼神,终于点头:多谢公子。只是...这书是祖父遗物,我不能离手。
理解。朱标微笑,你可以随身携带。李德全,给云姑娘安排一间安静的上房。
待云霜退下,蒋瓛立即汇报:殿下,影阁是近年崛起的江湖组织,专事暗杀、窃密等勾当。属下怀疑,秦王招揽他们,目的不单纯。
朱标冷笑:自然不单纯。我那二弟,怕是也听了机碑的传。他顿了顿,查查秦王最近还和哪些藩王有联系。
蒋瓛领命而去。朱标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色,思绪万千。机碑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不仅燕王在寻找,秦王也插了一脚。而云霜和她的《机释要》,或许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殿下。李德全轻声进来,晚膳准备好了,要请云姑娘一同用膳吗?
朱标点头:正合我意。
晚膳时,云霜显得拘谨许多,显然已经意识到朱标身份不凡。朱标也不点破,只是温和地询问她家学渊源。
祖父原是元朝秘书监的吏,后来隐居山林,专研古籍。云霜口吃着精致的点心,他这《机释要》是宋代一位叫玄机子的道士所着,能解读泰山之巅的机碑文。
你祖父可曾解读出什么?朱标试探地问。
云霜犹豫了一下:祖父...机碑文会变,最近一次变化显示紫星凌日,下易主...
朱标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这与他在文楼竹简上看到的残文何其相似!
还有呢?
后面的没来得及完全解读...云霜眼中含泪,那些人就闯了进来...
朱标正想再问,突然一名侍卫匆忙进来:殿下,宫里来人,皇上急召!
朱标只得匆匆更衣入宫。乾清宫内,朱元璋脸色阴沉,面前跪着一名风尘仆仆的驿使。
陕西急报,朱元璋将奏报扔给朱标,你自己看。
朱标展开一看,心头一震——秦王朱樉暴毙!
奏报上秦王是突发心疾而亡,但朱标立刻联想到影阁和机碑。这也太巧合了!
朕命你即刻前往陕西,主持秦王丧礼,并查清死因。朱元璋的声音冰冷,朕怀疑,有人谋害朕的儿子!
朱标心头一紧。父皇这话,莫非是怀疑自己?毕竟诸皇子中,他与秦王素来不睦。
儿臣领旨。朱标深深一揖,不知父皇可还有特别交代?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记住,你们是兄弟。无论生前有何恩怨,死后都该得到公正对待。
朱标明白这是警告:儿臣明白,定当秉公处理。
离开乾清宫,朱标立刻命人准备行装。同时,他秘密召来蒋瓛:秦王死得蹊跷,你先行一步,暗中调查。特别注意影阁的动向。
蒋瓛领命而去。朱标又找来解缙:我要离京一段时间,新政试点的事你多费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派人快马报我。
最后,他回到东宫,见到仍在灯下研读古籍的云霜。
云姑娘,我要离京数日。朱标斟酌着词句,你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李总管。
云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公子...朱公子要心。我今日又翻看了古籍,发现紫星凌日前后,常有血光之灾...
朱标心头一凛:多谢提醒。对了,这书可曾提到如何应对这种象?
云霜翻到某一页:这里得碑文者,可转祸为福,但具体方法已经残缺...
朱标若有所思。看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机碑!而秦王之死,或许正是整个谜团的关键一环。
云姑娘,我不在时,你可以自由查阅东宫藏书。若有关于机碑的新发现,记下来等我回来。
云霜郑重点头。朱标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有种预釜—这个偶然救下的少女,或许会在未来的风波中扮演重要角色。
夜已深,但朱标毫无睡意。他站在院中仰望星空,紫微星比往日更加明亮,周围紫气缭绕。而那颗暗红的荧惑星,似乎也更接近了...
紫星凌日,下易主...朱标喃喃自语,我不会让这个预言应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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