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九月,沙风里总裹着股特别的甜
不是糖的腻,是沙枣晒透后的醇
混着驼铃的叮当,飘在古玩市场的青石板路上。
卖陶俑的李叔这却没心思摆弄他的 “飞” 摆件
算盘往摊位上一摔,对着隔壁张婶的沙枣糕摊叹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元宇宙公司的人昨揣着个平板来,再帮苏老师宣传展演,就砸了我的摊子!”
张婶手里的铁铲顿了顿,沙枣糕的焦香漫开,她往李叔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
“他们就是怕真东西比过假的!”
“前儿个我孙子看常阿婆练舞,指着平板里的 AI 飞‘这仙子怎么直挺挺的?像被线提着’,你可笑不可笑?”
话刚落,不远处两个穿黑夹磕男人就朝这边瞥,其中一个对着对讲机嘟囔:
“王总,这俩老的还在嚼舌根,要不要再去警告下?”
对讲机里传来王总不耐烦的吼声:
“废物!连俩老头老太都镇不住,下周展演输了,你们都卷铺盖滚蛋!”
躲在陶俑堆后的夏,把这段对话偷偷录进手机。
她是苏晚星的助理,也是粉丝群里的 “直播担当”,、
刚把视频发进群,弹幕就像炸开的沙枣花:
【王总也太横了!敢威胁摊主!】
【张婶李叔别怕!我们捐钱帮你们换个安全的摊位!】
【夏快让星姐注意安全!别让坏人搞偷袭!】
夏蹲在地上回复,指尖蹭到陶俑上的彩绘
抬头看见李叔正把一个 “迷你飞” 陶俑往她这边推:
“丫头,拿着当护身符,敦煌的神仙,护真不护假。”
苏晚星第一次提 “传统 vsAI” 展演,是在非遗中心的杏树下。
那常阿婆捧着本泛黄的乐舞古谱,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白,谱子上 “反弹琵琶” 的飞飘带,被摸得发亮:
“丫头,你看市场里那些游客,拿着 AI 数字藏品问‘这就是敦煌乐舞吗?’,我心疼啊!”
李主任端来两碗杏皮茶,瓷碗上印着 “敦煌非遗” 四个字,掉了块瓷。
他把茶推给苏晚星,从抽屉里翻出一叠举报信:
“元宇宙公司的数字藏品卖了五千多份,不少人以为那就是真的。”
“你看这封,敦煌研究院刘专家写的 ”
“AI 把《反弹琵琶舞》的‘提胯’改成了现代舞的‘扭胯’,丢了敦煌乐舞的‘沉劲’,再不管,老祖宗的东西就被改得没影了!”
苏晚星捏着举报信
突然想起三前在市场看到的一幕:
一个穿汉服的姑娘,对着 AI 数字藏品哭红了眼睛,拉着妈妈的手
“我学了半年的敦煌舞,怎么跟这个不一样?是不是我跳错了?”
那一刻,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这就是要办展演的原因:
不是要跟 AI 较劲,是要让大家知道,敦煌乐舞不是代码编的僵硬动作,是带着呼吸、带着温度的 “活传潮。
当晚苏晚星在粉丝群开直播,刚要搞 “传统 vsAI” 展演,屏幕就被弹幕盖得严严实实:
【我是舞蹈老师!可以远程帮年轻人抠动作!】
【我在兰州!明坐高铁去敦煌贴海报!】
【求星姐开练舞直播!我们在线当 “动作监督员”!】
苏晚星对着镜头笑,身后的夏突然举着个纸袋子晃:
“星姐!我明带敦煌的驴肉黄面来!配蒜吃才香!”
弹幕立刻接茬:
【夏别忘带剥蒜器!上次星姐剥蒜把指甲弄疼了!】
【陆老师会不会来?求陆老师带杏干!上次他带的杏干超甜!】
展演前三,非遗中心的院子里飘着铃铛声。
刚蒙蒙亮,常阿婆就把年轻人叫到杏树下,每人发了一碗清水:
“敦煌乐舞的‘沉’,不是笨,是稳。”
“你们跳的时候,碗里的水不能洒出来,就像莫高窟的飞,飘带再长,身子也是定的。”
苏晚星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把软尺,正帮 19 岁的娟调铃铛。
娟腰上的铜铃系得歪了,转起来 “哗啦” 乱响
苏晚星把铃铛往她腰侧第三根布带挪了挪,又从兜里掏出块蜀锦边角料垫在下面:
“古谱里写着,铃铛离胯骨两指远,转的时候才会‘叮铃’响,这蜀锦垫着,既不磨衣服,铃声还脆。”
夏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苏晚星沾着线头的指尖,弹幕里满是:
【星姐也太细心了!连铃铛垫都想到了!】
【娟加油!你刚才的转身已经有飞那味儿了!】
【求星姐把蜀锦边角料链接发一下!想给我家孩子做个钱包!】
正练着,院门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陆时衍来了。
他刚拍完戏,戏服还没来得及换
身上的月白长衫沾着点灰尘,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背上还背着个竹篮:
“我从敦煌老街买的驴肉黄面,还热着,还有刘专家托我带的乐舞注释本。”
他刚把保温桶放下,苏晚星就伸手捏了块黄面塞进嘴里,嚼着嚼着皱起眉:
“你是不是在路上偷吃了?我让你买十份,怎么少了一份?”
陆时衍赶紧摆手,耳尖有点红:
“没有!是老板多送了一份,我怕凉了,先尝了一口!”
夏把这一幕拍下来,弹幕瞬间笑疯:
【陆老师偷吃实锤!】
【星姐的鼻子比狗还灵!】
【陆老师别解释了!我们都懂!】
练舞间隙,刘专家也来了。
他戴着老花镜,手里捧着张莫高窟第 112 窟的《反弹琵琶》壁画照片,往年轻人中间一站:
“你们看,壁画上的飞反弹琵琶时,左手是‘托腮式’,像托着碗水
AI 把它改成了‘举臂式’,因为编程简单,但丢了敦煌乐舞的‘柔’。”
常阿婆凑过去看,突然点头:
“对!我奶奶教我时就,左手一伸直,仙气就跑了!”
粉丝在弹幕里刷: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AI 根本不懂!】
【刘专家太厉害了!涨知识了!】
【求刘专家开个课堂!我们记笔记!】
可没等大家乐呵多久,苏晚星的手机就震了。
是王总发来的消息:
“苏姐,别白费力气了。”
“我请了五十个网红来直播 AI 数字藏品 2.0,还邀了投资人,你的真人表演没人看,趁早取消,别自取其辱。”
苏晚星把消息给常阿婆看,老人气得把舞铃往石桌上一放,铃铛脆响:
“他以为网红能当饭吃?敦煌乐舞传了上千年,靠的不是花架子,是真功夫!”
夏把消息截图发进群,弹幕立刻炸了:
【王总太狂了!】
【我们去举报那些网红!让他们知道帮骗子赚钱缺德!】
【星姐别理他!我们明去剧院占座!一人占三个!】
王总挂了苏晚星的电话,就把陈博士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味呛人,虚拟屏幕上循环播放着 AI 飞的视频,王总把烟蒂摁进烟灰缸,指节泛白:
“你赶紧把 AI 视频改了,加常阿婆的呼吸声,再把动作调‘软’点,别让人看出僵硬!”
陈博士推了推眼镜,脸色不太好:
“王总,常阿婆的呼吸是跟着动作走的,有节奏的,AI 模拟不出来,强行加会很假。”
“而且之前偷用她的舞姿已经侵权了……”
“你少废话!”
王总打断他,从抽屉里掏出个信封,
“钱老板了,这次展演输了,敦煌分公司就关门!你要是想保住工作,就按我的做!”
陈博士捏着信封,指尖发凉
他当初来团队,是想靠 AI 保存非遗,不是帮着偷东西、骗钱。
当下午,元宇宙公司的会议室里挤满了网红。
王总拿着平板电脑,给他们看数字藏品 2.0 的样品:
“你们直播时就‘这是最正宗的敦煌乐舞,比真人跳得好’,每卖出一份,给你们提一成佣金。”
一个穿露脐装的网红皱着眉:
“王总,这 AI 飞的动作怎么有点僵?观众问起来怎么办?”
王总冷笑:“你管那么多?有钱赚就行!问就‘这是创新’!”
与此同时,蜀地的钱老板正对着电话吼:
“王总,刘振雄那边已经把海外服务器弄好了,水军也安排了,展演当每分钟刷 1000 票,Ip 用东南亚的,别让人看出破绽!你要是搞砸了,之前山寨蜀锦的账,咱们慢慢算!”
王总挂羚话,又给水军头目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没注意到陈博士正站在门外,把这段对话录了下来。
陈博士回到工位,看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想起昨在非遗中心门口看到的场景:
常阿婆带着年轻人练舞,夕阳洒在他们身上,铃铛声脆得像撒了把碎钻
娟转错了动作,常阿婆笑着扶她的腰, “别急,奶奶教你”。
那一刻,他突然把录音发去了一个匿名邮箱
那是之前帮苏晚星的 “神秘守护者” 的邮箱,他想,总得有人站出来,拦住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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