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沐晴的神经。她攥着林辰染血的衣角，指尖早已被血渍浸透，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却死死咬着牙没松手。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此刻混沌的思绪。
“血压下降！心率70！准备肾上腺素！”随车医生的声音急促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砸在苏沐晴的心上。她看着林辰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干裂起皮，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梁此刻软塌塌地靠在担架上，那只总是稳稳托着她的手，此刻无力地垂着，指缝间还沾着点点血痕——那是刚才为了抓稳她，被碎玻璃划破的。
“林辰，醒醒……”苏沐晴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过要教我格斗术的，你过要陪我去看极光的，你不能话不算数……”
回应她的只有林辰微弱的呼吸声，胸口起伏得越来越浅。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走廊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苏沐晴被护士拦在门外，看着林辰被推进去的瞬间，那扇沉重的门“砰”地合上，将她与他隔绝在两个世界。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腿发软得像不属于自己。
“苏总，您先起来。”助理陈递过来一杯温水，声音带着心翼翼的担忧，“林哥吉人相，一定会没事的。”
苏沐晴接过水杯，指尖却抖得握不住，水洒在昂贵的西装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抬头看向陈，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他后背的弹片离心脏只有三厘米，医生……成功率只有六成。”
“六成已经很高了！”陈急得直摆手，“林哥那么能打，连子弹都能躲开，这点伤肯定扛得住！”
话虽如此，陈的声音却没什么底气。他跟着林辰三年，见过他徒手制服持刀歹徒，见过他从三楼跳下毫发无伤，却从没见过他像今这样，浑身是血地被推进急救室。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婉儿扶着墙跑过来，脸色比苏沐晴还要白：“姑，林辰他……”
“还在里面。”苏沐晴打断她，声音沙哑，“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苏婉儿摇摇头，眼圈通红，“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去查那个仓库的账，就不会中了蝰蛇的圈套……”
“不关你的事。”苏沐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是蝰蛇早就布好了局，我们躲不过去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若不是自己执意要亲自去取那份“进化计划”的备份数据，林辰也不会跟着涉险。那个总是沉默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从来都不是被动地保护，而是主动地将所有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
凌晨三点，走廊里只剩下她们姑侄俩。苏沐晴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想起第一次见林辰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股东大会，有人混进会场想对她泼硫酸，是林辰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碗液体。当时他穿着白色衬衫，后背瞬间被腐蚀出几个黑洞，却还死死护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苏总，没事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看着冷硬的男人，其实会在她加班时默默泡好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会在她胃痛时从口袋里摸出温水和胃药，会在她被记者围堵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一道墙。
“姑，你看！”苏婉儿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
急救室的灯灭了。
苏沐晴猛地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容：“手术很成功，弹片取出来了，没有山心脏。不过病人失血过多，还需要在IcU观察两，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今晚了。”
苏沐晴的腿一软，被苏婉儿扶住才站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溅起细的水花。
IcU的探视窗口前，林辰躺在病床上，全身插着管子，脸色依旧苍白，但胸口的起伏平稳了许多。苏沐晴看着他缠满纱布的后背，想起他曾笑着：“苏总，我的后背比钢板还硬，以后有危险，我替你挡。”
她伸出手，隔着玻璃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雾痕。
“林辰，”她低声，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过要挡一辈子的，可不能食言啊。”
窗外的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林辰的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边。苏沐晴就这样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像一尊守护的雕像。她知道，这个长夜过后，无论还要面对多少风雨，她都会等在这里，等这个用后背为她撑起一片的男人醒过来。
因为她终于明白，所谓的贴身守护，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他用生命换她安心，她用余生等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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