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主殿方向吹来,带着一丝金属与湿土混杂的气息。我站在甬道尽头,掌心还攥着那半块玉佩,裂痕边缘贴着手心的血痕。刚才那一阵铃响很轻,像是被风吹动的残音,但我知道不是错觉。
我抬脚往前走。
每一步都踩在干涸的血痂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地上血迹斑驳,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已经发黑,有些尚呈暗红。我认得这些痕迹,其中几滴是我在镜阵前滴落的麒麟血。它们连成一线,直指主殿入口。
我没有拔刀。
左肩旧伤随动作传来钝痛,仿佛有异物卡在骨缝之间。右手掌心的伤口仍在渗血,指尖沾血后轻轻点地。一股微弱的牵引感自地底升起,顺着血脉流向主殿——这条路没错。
主殿门半开。
青铜门框上的符文比先前黯淡许多,原本缠绕门轴的阴气凝滞不动,如同一层灰雾悬于空郑我停顿片刻,侧身而入,脚步落在中央石板上,未激起太大声响。
九具棺材悬于半空,位置归位,排列如常。唯有正中那具罪棺不同。其盖微敞,缝隙不足两指宽,却足以确认内部已空。缠绕棺身的锁链断裂,一截截坠落地面,断口齐整,似被某种力量瞬间震碎。
我没有靠近。
转而低头看向脚下。地砖完整无缺,表面看不出异样,但我能感知到此处气流与众不同。空气更沉,压在皮肤上有轻微阻力。我蹲下身,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贴住最中心地砖边缘。
发丘指触地刹那,体内血液微微一热。
并非危险预警,而是感应。这块砖下有空隙。我沿砖面纹路缓缓划动,指尖掠过三道刻痕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凹点上。随即以指节轻叩三下。
“嗒、嗒、嗒。”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大殿中格外清晰。紧接着,地砖中央弹起一块三寸见方的青铜暗格,边缘光滑,毫无锈迹,似常开启。
暗格内仅置一物。
一具青铜铃铛,形制巧,通体无绳,亦无铃舌。表面錾着一个字——“守”。我伸手取出。
铃铛刚入手便开始震动。
非因摇晃,也非外力触碰,而是自发轻颤。掌心合拢瞬间,一声极轻的铃音响起。音色不刺耳,却极具穿透力,一圈圈荡开,周围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
就在铃音响起的刹那,一道人影浮现于大殿中央。
他身穿破旧黑金长袍,双足离地,身形透明。左手持刃,刻“守”字;右手握刀,刻“开”字。面容与我相同,却更为年轻,眼神深处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摇铃者,可见双生真相。”
话音落下,余音未散,殿外忽传一声冷笑。
笑声由远及近,穿甬道直入大殿,语气狠戾:“他摇的是丧钟!”
我没有回头。
握紧手中铃铛,掌心血痕再度磨开,鲜血顺指缝滑落,滴在铃身。“守”字一角已被血覆盖。那幻影看了我一眼,身影渐淡,如烟被风吹散,最终只剩模糊轮廓静立原地。
殿外之声再未继续。
我立于原地,双脚正踏在八卦阵眼之上。腕间麒麟血热度不减反增,仿佛有某种存在正在苏醒。铃铛仍在掌心微颤,频率缓慢,却未曾停止。
我低头看它。
“守”字朝上,血自拇指边沿滑落,覆住一角。铃身冰凉,与我滚烫的掌心形成鲜明冷热对比。这感觉唤起一丝模糊记忆,具体内容却抓不住。
大殿内的阴气重新流动。
不再停滞,而是缓缓旋转,围绕九具悬棺形成微弱气旋。罪棺裂缝中飘出一缕黑烟,旋即被气流卷走。我不动,也不敢贸然收起铃铛。
方才那句“摇铃者,可见双生真相”,不是指引,也不是警告。它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我已触及某个界限。
而殿外那声狂笑,不属于任何活人。
我知道是谁的声音,但我不能想。一旦在心中念出那个名字,麒麟血便会愈发灼热,甚至干扰判断。我必须保持清醒。
我将铃铛翻转。
背面无字,唯有一圈细密纹路,似某种图腾的简化形态。我用拇指缓缓抚过,发现其中一段略微凸起,若不用手触摸,肉眼难辨。
就在此时,铃音再响一次。
比前次更短,也更急促。几乎同时,我察觉脚下地砖轻震。低头望去,八卦阵眼的纹路开始泛出微光,色泽偏青,宛如某种矿物粉末被激活。
我没有移脚。
反而加重站姿,让重心稳稳压在阵眼之上。铃铛仍在手中,血持续滴落。每一滴落下,地上的光纹便扩展一分。当第七滴血坠地时,整个阵眼骤然亮起。
光芒不强,仅勉强照亮我脚下一圈范围。
就在那圈光中,浮现出几个字。它们并非刻写而成,而是由光构成的符号,排列古拙,接近明代张家禁文。我只看清第一个词。
“门启之时”。
后续文字尚未显现,光便开始减弱。我立刻将铃铛贴近地面,让血直接滴入阵眼中心。鲜血触碰到光纹的瞬间,激起一波波动。
第二个词浮现。
“血偿之日”。
光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铃铛的震动也随之停止。只剩掌心残留的温热,以及耳边尚未散尽的余音。我缓缓直起身,将铃铛收入衣内,贴身存放。它虽不再发声,但我知道一切尚未结束。
大殿重归寂静。
九具棺材未变,罪棺依旧敞开。我转身面向殿门,目光穿过缝隙,望向外面的甬道。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但我能感觉到。
有人在外面等。不是为了杀我,也不是为了夺铃。他在等我出那句话,或者做出那个选择。
我握紧炼柄。
黑金古刀仍在鞘中,没有出声,也没有震动。它和我一样,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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