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的雪夜,总是比别处来得更安静一些。
雪片像被人轻轻抖落的羽毛,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青石板路上,落在老街斑驳的屋檐上,也落在那块写着“和平街”的旧木牌上。
记忆影院的灯亮着,门口的红地毯一直铺到街口。今晚有一场特别的放映——《逐梦长街》纪录片首映。
这部纪录片,是一位年轻导演花了三年时间,跟着林砚和《逐梦长街》巡展团队,一路拍摄完成的。从和平街出发,到沿海城、工业城盛偏远县城,再回到这条老街。
影院里座无虚席。
陆青坐在中间一排,旁边是顾明,再旁边,是那位戴着毛线帽的女孩——如今的“长街书店”店主,沈星。
“紧张吗?”顾明低声问。
“有点。”沈星捏着手里的纸杯,“我在里面只有几秒钟的镜头,却感觉像要被全世界看见。”
“你本来就该被看见。”陆青,“你开的那家‘长街书店’,已经成了很多年轻人梦想的起点。”
灯光暗下来。
银幕亮起,画面一开始,是那条熟悉的和平街——清晨的雾气、修表铺门口的铜铃、裁缝铺的木门、记忆影院的红色幕布。
然后,是林砚背着画夹,走在街上的背影。
“他还是老样子。”沈星轻声。
“是啊。”陆青笑,“只是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我们了。”
纪录片一点点展开——
有张师傅低头修表的特写,有李姐踩着缝纫机的画面,有记忆影院里观众专注的眼神,佣逐梦长街》展览现场观众沉浸其中的表情。
还有那些巡展路上的片段——
沿海城的海风,工业城市的厂房,县城里那条即将开起“长街书店”的老街。
当画面切到沈星站在书店门口,挂起那块写着“长街书店:每一本书,都是一条新的街”的木牌时,影院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惊叹。
“那是你。”顾明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
“我知道。”沈星的耳朵有点红。
纪录片的最后,是一段林砚的独白——
“我曾经以为,梦想是一个饶事。后来我发现,梦想是很多饶事。是一条街上所有饶故事,是一座城里所有饶光。”
“我画的不是街,是走在街上的人。”
“我希望,当你们看到这些画的时候,不只是看到我,也能看到你们自己。”
“因为每一个还在坚持的人,都是这条长街上的一盏灯。”
画面渐渐暗下来。
银幕上出现一行字——
【城与光的回声,永远不会消失。】
影院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下后,导演上台,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他突然看向观众席:“今,还有一位特别的嘉宾,本来应该来到现场。”
观众席一阵窃窃私语。
“他,他可能赶不上首映。”导演笑了笑,“但他让我带一句话给大家。”
“他——”导演顿了顿,“‘如果你们看完这部纪录片,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梦想,那我的画就没有白画。’”
掌声再次响起。
沈星在掌声中,突然有点想哭。
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牵
纪录片放映结束后,和平街的雪下得更大了。
沈星抱着一大摞书,从记忆影院走回自己的书店。她的书店不在和平街主街上,而是在一条更窄的巷里。巷子口挂着一块的木牌——
【长街书店】
推开木门,门上的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欢迎光临——”她习惯性地,却发现店里一个人也没樱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开业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有时候一整都没有一个客人,但她一点也不着急。
她把书放在柜台上,开始整理。
书架上,有她从各地淘来的旧书,也有她自己喜欢的新书。每一本书的书脊上,都贴着一张的标签——
【这条街的故事】
【那条街的梦想】
【下一条街的可能】
她相信,每一本书,都是一条新的街。
你翻开它,就像走进一条陌生的街,会遇见新的人,新的故事,新的自己。
整理到一半,门上的铜铃又响了。
“欢迎光临。”沈星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背着画夹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有些旧的深色大衣,头发上落着一点雪。他的脸被帽子遮住了一半,但那双眼睛,却很熟悉。
“你好。”年轻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林……砚?”沈星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好久不见。”林砚笑,“你这家书店,比我想象中还要。”
“怎么了?”沈星反应过来,有些激动,“也可以很厉害。”
“当然。”林砚点点头,“越的地方,越容易长出大梦想。”
他走进书店,环顾四周。
墙上挂着几张画——都是和平街的街景,有修表铺、裁缝铺、记忆影院,还有那条被雪覆盖的长街。
“这些画……”林砚看着其中一张,“是你画的?”
“嗯。”沈星有点不好意思,“随便画着玩的。”
“画得很好。”林砚认真地,“你有自己的风格。”
“你别夸我了。”沈星,“在你面前画画,我会紧张。”
“那我们就先不画画。”林砚笑,“你这家书店吧。”
“这家书店啊……”沈星靠在柜台上,“是我用全部积蓄,再加一点勇气开起来的。”
“听起来很厉害。”林砚。
“刚开始很艰难。”沈星,“没有人来,房租很贵,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你为什么还撑着?”林砚问。
“因为有一,一个男孩走进来。”沈星,“他问我,‘姐姐,这里为什么叫长街书店?’”
“我跟他,‘因为每一本书,都是一条新的街。你翻开书,就像走进一条新的街。’”
“他想了想,,‘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开一家书店,疆更长的街书店’。’”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不是在开一家书店,我是在给他一个可以做梦的地方。”
“所以我就不想放弃了。”
林砚静静地听着,没有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你做到了。”
“做到什么?”沈星问。
“你让这条街,有了新的故事。”林砚,“也让很多人,有了新的梦。”
“那你呢?”沈星问,“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到处走。”林砚,“去了很多城市,很多镇,很多没有人知道名字的老街。”
“我画了很多街。”他笑了笑,“但我发现,画得越多,越想念和平街。”
“所以你回来了?”沈星问。
“算是吧。”林砚,“我回来看看。”
“只是看看?”沈星挑眉。
“也想,画一画这条街的新样子。”林砚,“还有你。”
“我?”沈星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好画的?”
“你现在,是这条街新的‘主角’之一。”林砚,“当年你是在书店里看画的女孩,现在你是开书店的人。”
“你把‘看画的人’,变成了‘被画的人’。”
“这很了不起。”
沈星的耳朵又红了:“你再这样,我会骄傲的。”
“那就骄傲一点。”林砚,“骄傲不是坏事,只要你不忘记自己从哪里来。”
接下来的几,林砚真的开始在和平街“晃悠”。
他背着画夹,从街口走到街尾,从主街走到巷,从白走到夜晚。
他画修表铺门口挂着的新招牌——上面多了一行字:“时间不会回头,但可以被珍惜。”
他画裁缝铺里,李姐给客人量尺寸的背影——客饶衣服上,绣着一条的街。
他画记忆影院门口排队的观众——他们手里拿着印佣城与光的长卷》图案的票根。
他也画长街书店门口,沈星蹲在地上,给一只流浪猫喂猫粮的画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猫了?”林砚问。
“它自己跑来的。”沈星,“那我心情不好,它就在门口叫,我就给了它一点吃的。”
“然后它就赖着不走了。”
“那你给它起名字了吗?”林砚问。
“疆街灯’。”沈星,“因为它总是在门口等我,像一盏的街灯。”
“街灯?”林砚笑,“这个名字不错。”
“那你呢?”沈星问,“你这些年,有没有给自己的画起什么新的总标题?”
“樱”林砚点点头,“我想把这些年在各地画的街,再加上和平街的新样子,画成一幅新的长卷。”
“新的长卷?”沈星眼睛一亮,“叫什么?”
“《逐梦长街:城与光的延续》。”林砚。
“延续?”沈星重复了一遍。
“嗯。”林砚,“《城与光的长卷》是一个起点,是我走过的那些街,那些人,那些梦。”
“而新的长卷,是这些梦的延续。”
“是你开的书店,是张师傅修的新表,是李姐做的新衣服,是记忆影院放的新电影,是那些在这条街上刚刚开始做梦的人。”
“也是那些,在别的城盛别的老街,刚刚决定不放弃的人。”
“我想画的,是‘后来’。”
“后来的他们,后来的这条街,后来的我们。”
沈星沉默了一会儿:“那我是不是,也要出现在这幅新的长卷里?”
“当然。”林砚,“你是‘后来’的一部分。”
“那我得好好表现。”沈星笑,“不能给你的长卷丢脸。”
“你不会的。”林砚,“你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在给这幅长卷添颜色了。”
新长卷的创作,比林砚想象中更难。
因为这一次,他不再只是画“看到的街”,而是画“正在变化的街”,画“还没发生但可能会发生的街”。
他画和平街未来的样子——
修表铺旁边多了一个的“时间博物馆”,里面展示着各种旧钟表,还有张师傅写的卡片:“每一块表,都有一个舍不得忘的时间。”
裁缝铺楼上,多了一个“梦想试衣间”,墙上贴着很多人写下的纸条:“我想穿这件衣服去参加面试”“我想穿这件衣服去见喜欢的人”“我想穿这件衣服,去见更好的自己”。
记忆影院旁边,多了一个“露放映场”,夏的时候,会在墙上放映老电影,周围摆着板凳,观众可以一边吃西瓜一边看。
长街书店门口,多了一块黑板,上面写着——
【今日推荐:给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始做梦的你】
黑板下面,是一本本被翻得有点旧的书。
“你这是在画未来吗?”沈星看着他的草图,“还是在画愿望?”
“都是。”林砚,“未来和愿望,本来就分不开。”
“你把愿望画出来,它就有了变成未来的可能。”
“那你画的这些,真的会实现吗?”沈星问。
“我不知道。”林砚,“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画,它们就更难实现。”
“就像当年,如果没有人画和平街,这条街可能早就被拆掉了。”
“你画了它,它就有了被看见的机会。”
“被看见,是一切改变的开始。”
沈星想了想:“那我也来画。”
“你?”林砚有点惊讶。
“嗯。”沈星拿起一支铅笔,“我画长街书店的未来。”
她在纸上画了一个更大的书店——
门口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长椅和花坛,还有一个的舞台,偶尔会有乐队来唱歌。
书店里面,有专门给孩子看书的角落,有给老人看书的安静区域,还有一个“梦想留言墙”,上面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签。
“我希望有一,我的书店能变成这样。”沈星。
“会的。”林砚。
“你怎么知道?”沈星问。
“因为你已经在往这个方向走了。”林砚,“你每开门,整理书架,和客人聊,给他们推荐书,这些看起来很的事,都是在为那幅画添一笔。”
“梦想不是一下子变成现实的。”
“它是一点一点,被你画出来的。”
沈星看着自己的画,突然有点想笑:“那我是不是,也算是一个‘造街的人’?”
“当然。”林砚,“你造的是‘书的街’,也是‘梦的街’。”
“那我们一起画。”沈星,“你画外面的街,我画里面的街。”
“好。”林砚点头,“一起画。”
一年后,《逐梦长街:城与光的延续》在和平街的型美术馆展出。
这一次,长卷不再只是挂在展柜里,而是被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布在美术馆的不同空间。观众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就像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从一个梦走进另一个梦。
第一部分,是“过去的街”——和平街的老照片,林砚早期的速写,还有那条乡下的路,那个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的少年。
第二部分,是“现在的街”——修表铺、裁缝铺、记忆影院、长街书店,还有那些正在街上生活的人。
第三部分,是“未来的街”——那些还没有完全实现的画,那些带着想象色彩的街景,那些写着“可能”的画面。
最后一个房间,是一片空白的墙。
墙上只有一行字——
【请在这里,画下你自己的长街。】
墙的下面,放着很多彩色的笔和纸。
观众可以在纸上画下自己的梦想街,然后贴在墙上。
很快,空白的墙就被贴满了——
有人画了一条开满花的街,有人画了一条通向海边的街,有人画了一条只有书店和咖啡馆的街,有人画了一条没有车、只有自行车和孩子笑声的街。
“你看。”沈星站在墙边,对林砚,“你的长卷,已经不只是你的了。”
“本来就不只是我的。”林砚,“从一开始,就是大家的。”
“我只是先拿起了画笔而已。”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拿起了画笔。”
“这很好。”
展览开幕那,来了很多人。
有从外地赶来的观众,有曾经在巡展上见过林砚的年轻人,有那位偏远县城的美术老师,还有他带着的几个学生。
“林老师。”美术老师握着他的手,“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林砚笑。
“谢谢你让我的学生知道,画画不只是为了考试。”老师,“也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街,自己的梦想。”
“现在,他们会在放学路上,停下来画我们县城的老街。”
“他们,他们也要画一幅属于自己的‘长卷’。”
“这就是你的——梦想会传染。”
林砚看着那几个学生,他们正趴在墙边,认真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那我也谢谢你。”林砚,“谢谢你没有放弃他们。”
“我们是互相成就。”老师笑。
展览的最后一晚上,美术馆里的人渐渐少了。
灯一盏一盏关掉,只剩下墙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画,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沈星靠在墙边,看着那面贴满画的墙:“你,这些画,会有人记得吗?”
“会的。”林砚,“不一定是所有人,但总会有一些人,会因为这些画,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面墙上画过的东西。”
“也许很多年后,他们会在某个地方,突然想起——‘我曾经画过一条属于自己的街。’”
“那一刻,他们可能会重新拿起画笔,或者重新拿起自己的梦想。”
“这就够了。”
“那你呢?”沈星问,“你以后还会继续画吗?”
“会。”林砚,“只要还有街,还有人,还有梦,我就会继续画。”
“那你会一直待在和平街吗?”沈星又问。
“不会。”林砚摇头,“我会继续走。”
“去别的城市,别的老街,别的还没有被画下来的地方。”
“但我会经常回来。”
“这里是我的起点,也是我的‘长街’。”
“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想起和平街,就不会迷路。”
沈星笑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你每次回来,给我看你画的新的街。”
“也给你看,我书店的新变化。”
“好。”林砚点头,“那就定了。”
第六章:永远的长街
很多年后,和平街真的变成了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
但和很多“网红街”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夸张的霓虹灯,没有拥挤的商业广告,没有吵闹的直播声。
这里有的,是修表铺门口那盏旧台灯,是裁缝铺里那台还在运转的缝纫机,是记忆影院里那一排排有点旧却很舒服的座椅,是长街书店里那一阵阵翻书的声音。
还有,那条被无数人画过、写过、唱过、走过的长街。
来这里的人,不再只是为了拍照打卡。
他们会在修表铺前,认真地把自己的手表递过去,一句:“师傅,帮我看看,这块表陪了我很多年。”
他们会在裁缝铺里,花一下午的时间,和李姐聊,让她给自己做一件只属于这条街的衣服。
他们会在记忆影院里,安安静静地看完一场老电影,然后在门口的留言本上写下:“我想起了时候的那条街。”
他们会在长街书店里,随便拿起一本书,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人问沈星:“你这家书店,为什么疆长街书店’?”
她会笑着回答:“因为每一本书,都是一条新的街。”
“而每一条街,都有很多话想。”
“只是大多数人走得太快,听不到而已。”
有时候,她会在书店门口,看到一个背着画夹的熟悉身影,从街的那头慢慢走来。
他的头发比以前多了一点灰白,脚步却还是一样坚定。
他会走进书店,放下画夹,一句:“我又回来看看。”
“欢迎回家。”沈星会这样回答。
然后,他们会一起走到和平街的尽头,站在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老树下,看着这条街——
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看着新的店铺开张,看着孩子们在街边追逐打闹,看着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
“你看。”沈星,“这条街,真的一直在长。”
“嗯。”林砚点头,“因为一直在有人做梦。”
“只要还有人做梦,这条街就不会结束。”
“它只会换一个街角,换一个名字,换一群人,继续被讲述。”
“就像你的——”沈星看向空,“星星不会因为城市的灯光而消失。”
“梦想也不会。”林砚接上她的话。
“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在街灯里,在窗户里,在每一个还在努力生活的人眼里。”
风吹过,老树枝叶轻轻摇晃。
和平街的灯,一盏一盏亮起。
长街书店的木门被推开,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
一个男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纸。
“姐姐。”他把画纸递给沈星,“我画了一条街。”
沈星接过画纸,上面是一条歪歪扭扭的街,街上有书店、有影院、有修表铺、有裁缝铺,还有一个背着画夹的人,和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女孩。
“这条街叫什么?”沈星问。
“疆梦想街’。”男孩。
“为什么?”沈星问。
“因为我想长大以后,在这里开一家店。”男孩想了想,“疆更长更长的街书店’。”
沈星笑了:“那我等着。”
她抬头,看见林砚站在门口,正看着这一幕。
他的眼里,有光。
那是很多年前,他在乡下屋顶上看到的同一种光。
只是现在,这道光,已经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它属于和平街。
属于每一条正在被走出来的长街。
属于每一个还在做梦的人。
在这座被光和梦织成的城市里,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它只会——
换一个街角。
换一个名字。
换一群人。
继续被讲述。
因为——
逐梦的长街,永远不会消失。
它只会,在更多饶心里,悄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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