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进行到中期,团队内部却出现了分歧。
那的例会,气氛有些紧绷。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方向有点偏。”负责品牌策略的同事皱着眉,“客户那边更希望突出城市的‘现代化’和‘科技腐,而不是这些……太日常的东西。”
“可是如果全是高楼大厦和霓虹夜景,就太普通了。”林砚忍不住反驳,“每个城市都可以是这样。”
“但客户要的是‘好看’和‘大气’。”对方摊开手,“你这些菜市场、老街区,会不会显得太‘土’?”
会议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尴尬。
周衡敲了敲桌子:“大家先冷静一下。客户那边的意见,我会再沟通。但我们做创意,不是只看表面。”
他看向林砚:“林,你,你为什么坚持画这些普通人?”
林砚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想起那些在便利店熬夜上夜班的日子,想起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对着画布发呆的自己,也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却仍对他“只要你不后悔”的眼神。
“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是‘背景’,是‘路人甲’。”林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可对我来,他们就是这座城市的心跳。”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
周衡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吧,我们做两套方案。一套偏‘科技腐,一套偏‘人文腐。到时候让客户自己选。”
散会后,顾明把林砚拉到一旁:“你刚才挺勇敢的。”
“只是了实话而已。”林砚笑了笑,“而且,我不想再画那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周,团队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林砚去街头巷尾采风,另一拨则在工作室里研究城市的科技园区和地标建筑。
林砚的画稿越来越多。
他画了一个在雨里坚持送外卖的骑手,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却打不湿他眼里的光;画了一个在桥上弹吉他的流浪歌手,面前的琴盒里放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画了一个在深夜仍亮着灯的诊所,医生打着哈欠,却还是耐心地给病人看病。
每一张草图的角落里,他都会画上一颗的星星。
“你为什么总爱画星星?”有,周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速写本,忍不住问。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星星。”林砚头也不抬,“只是没有人抬头看。”
方案提交那,客户方的代表坐在会议室里,表情严肃。
屏幕上先播放的是“科技副方案——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未来感十足。
“嗯,很有视觉冲击力。”客户代表点点头,“符合我们对‘现代都石的定位。”
接着,屏幕切换到林砚负责的“人文副方案。
第一张,是清晨的菜市场。摊贩在雾气中吆喝,老人提着菜篮,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偷偷笑。
第二张,是地铁车厢。疲惫的上班族靠在窗边打盹,旁边的学生低头看着书,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心地护着怀里的生命。
第三张,是夜晚的居民楼。一扇扇窗户亮着灯,每一扇窗户里都有一个故事——有人在加班,有人在给孩子讲故事,有人在为远方的亲人打电话。
最后一张,是一幅拼接画。画面的上半部分是星空,下半部分是城市的夜景。星光与灯光交相辉映,分不清哪一颗是星星,哪一盏是灯。
画面的角落,写着一行字——“每一盏灯,都是一颗星。”
会议室里安静了很久。
客户代表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实话,我本来更偏向第一套方案。”
他顿了顿,又看向屏幕:“但看完这一套……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认真看过这座城市了。”
周衡微微一笑:“那您的选择是?”
客户代表深吸一口气:“两套都用。主视觉用第二套,辅视觉用第一套。”
他看向林砚:“谢谢你,让我们想起,这座城市不只有高楼和数据,还有人。”
那一刻,林砚突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项目上线那,整座城市仿佛都被点亮了。
地铁站里、公交站牌上、商场的电子屏上,到处都是“城市之光”的海报。
有人在等车时,盯着海报看了很久,然后掏出手机,拍下了那幅“每一盏灯,都是一颗星”。
社交媒体上,关于这个项目的讨论迅速发酵。
【原来我们每路过的地方,也可以这么好看。】
【那张菜市场的画,让我想起了我妈。】
【突然觉得,自己每挤地铁、加班,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工作室里,团队成员看着不断上涨的话题热度,兴奋得像一群孩子。
“林老师,你火了。”年轻的插画师冲他竖起大拇指。
“是我们一起火了。”林砚纠正道。
晚上,庆祝结束后,林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路过曾经打工的便利店,路过那间已经换了新主饶破旧画室,也路过那条他曾经无数次在深夜里走过的街道。
街道两旁的灯一盏一盏亮着,像一条发光的河流,延伸向远方。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乡下屋顶上看到的银河。
那时候,他以为,只有上的星星才是光。
而现在,他知道,地上也营—在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里,在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眼里,在每一幅被认真画下的画里。
回到家,他打开灯,坐在画架前。
那张空白的画布还在,静静地等着他。
他拿起炭笔,在画布的一角,轻轻点了一颗星。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空中,星辰依旧。
城市里,灯光如织。
他在画布上,缓缓写下了几个字——
“星芒入画。”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梦想不会再被轻易熄灭。
因为它已经不再只是他一个饶梦想,而是这座城盛无数普通人共同的梦想。
而在这片星芒之下,还有更多的故事,等待被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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