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杯的余温还凝在掌心,林砚走出颁奖礼堂时,晚风裹着微凉的暖意漫过肩头。镁光灯褪去后,街头的霓虹反倒更显真切,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旧剧本底稿——那是最初落笔的版本,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藏着他最赤诚的起点。同行的导演拍他肩膀:“这下熬出头了,往后有的是资源找你。”林砚笑了笑,眼底没多少雀跃,只剩沉淀后的平和,他知道,盛名之下,藏着更沉的责任,也藏着更远的征途。
果不其然,获奖后邀约接踵而至,有投资方递来高薪合约,想让他写流量导向的快餐剧本,也有大制作剧组抛来橄榄枝,邀他做联合编剧,只需按框架填充内容,便能坐享收益。林砚翻看着那些光鲜的合约,指尖划过“迎合市场”“流量优先”的字眼,心里那点执拗又冒了出来。他始终记得,当初打动影视公司的,是剧本里未被打磨掉的烟火气与倔强,若是为了名利妥协,反倒丢了创作的本心。接连婉拒了几份优渥邀约后,外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他恃才傲物,不懂把握机会,连当初力挺他的导演都劝他:“适当妥协才能走得更远。”林砚只是沉默,转身回了出租屋——他没搬离这里,窄的空间里,墙上仍贴满剧情便签,桌上的钢笔换了新的,却依旧保持着深夜伏案的习惯。
这一次,他想写一个关于“坚守本心”的故事。主角不再是初入行业的追光者,而是站在岔路口的创作者,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名利,一边是孤注一掷的热爱,在世俗的裹挟与自我的拉扯中,守住创作的纯粹。为了打磨这个故事,林砚推掉了所有应酬,重新沉下心观察生活:清晨去菜市场听摊贩的吆喝,午后蹲在老巷口看老人下棋,深夜跟着代驾司机跑遍城市的街巷,把那些藏在烟火里的挣扎、坚守与温柔,一一揉进剧本里。过程比上次更煎熬,过往的成功成了无形的枷锁,每一笔落笔都要反复斟酌,怕辜负期待,更怕偏离初心。有好几次,他对着空白的纸页发呆到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可每当摸到那本旧底稿,心里的信念便又坚定几分。
就在剧本修改到第五版时,意外接踵而至。之前合作的影视公司因资金链断裂,终止了合作,新的投资方大多不看好这个“众且不讨喜”的题材,接连碰壁后,林砚手里的积蓄所剩无几,连出租屋的房租都快凑不齐。雪上加霜的是,家人传来消息,母亲生病需要手术,让他尽快回老家安稳下来。一边是病重的母亲,一边是未完成的剧本,林砚第一次慌了神,深夜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攥着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那些曾经嘲讽过他的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他不想用尊严换机会,更不想让自己的故事沾染上妥协的痕迹。
走投无路时,之前影片的观众得知了他的困境,自发在社交平台为他发声,有人主动联系他,愿意额众筹支持创作,有人分享自己坚守初心的经历,给了他莫大的鼓励。看着那些温暖的留言,林砚心里的光又亮了起来。他回老家陪母亲做完手术,待母亲病情稳定后,带着简单的行李回到城市,找了个更便夷单间,白打零工补贴家用,深夜依旧伏案创作。没有专业的设备,就用旧电脑打字;没有创作灵感,就一遍遍走街串巷感受生活,哪怕日子清贫,心里却格外踏实。
历时一年半,剧本终于定稿。林砚带着剧本辗转多家影视公司,一次次讲解自己的创作理念,一次次被拒绝,却从未放弃。直到遇见一家刚起步的影视公司,老板是个同样怀揣热爱的年轻人,读完剧本后红了眼眶,:“我懂你想表达的坚守,这个故事,我陪你赌一次。”
拍摄依旧艰难,资金有限,演员大多是新人,拍摄场地几经更换,林砚既是编剧,又兼着场记、统筹的活儿,每只睡三四个时,瘦了整整十斤。可每当看到演员们精准诠释出角色的挣扎与坚守,看到镜头里那些鲜活的画面,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影片上映时,依旧没有大规模宣传,却凭借细腻的剧情、真挚的情感,再次引发口碑发酵,不仅票房远超预期,更获得了主流奖项的提名,业内开始认可他的创作实力,称他为“坚守初心的实力派编剧”。
再次站在领奖台上,林砚手里的奖杯更沉,心境却愈发淡然。他望着台下那些支持他的观众,望着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轻声:“梦想从不是一蹴而就的荣光,而是漫长岁月里的坚守,是在迷茫中不丢本心,在困境中不肯放弃。前路漫漫,唯有保持赤诚,方能一路长明。”
台下掌声雷动,灯光温柔地裹着他,此刻的林砚,不再是那个在出租屋里熬夜改稿的追梦少年,而是活成了自己笔下的模样,在创作的征途上,带着初心,稳步前行,眼底的光,愈发明亮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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