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城中村的抓捕行动结束时,晨曦已穿透云层,将巷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耿旭靠在警车旁,看着队员将戴着手铐的陈默押上车,指尖残留着刚才搏斗时的钝痛。尚柳拿着那个黑色盒子走过来,盒盖打开着,里面的通讯记录和会展中心部署图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技术科已经把部署图同步给会展中心布控组了。”尚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眼底也有淡淡的青黑,“张婷婷那边传来消息,高明被带回警局后一直拒不配合,只承认杀了林文博,对蓝星势力的幕后黑手绝口不提。”
耿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连续三十多个时没合眼,神经一直紧绷着:“先把高明关起来,加大审讯力度。另外,内鬼排查怎么样了?蓝星势力能精准预判我们的行动,肯定有眼线在团队里。”
“技术科正在核对昨晚行动的通讯记录,还有队员的行踪轨迹,暂时还没发现异常。”尚柳将黑色盒子递给身边的队员,“不过我总觉得,林文博的案子没那么简单。高明虽然承认杀人,但他的供词里有漏洞——他自己是因为林文博想揭发蓝星势力才动手,但我们在林文博的办公室里没找到任何准备揭发的证据,反而发现了大量修改过的实验数据。”
耿旭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
“高明的杀人动机可能是假的。”尚柳语气坚定,“他或许只是想借蓝星势力的名头掩盖真正的杀人原因。而且,我们在林文博体内发现的神经毒素,虽然和周明炸弹里的添加剂成分一致,但合成工艺更粗糙,不像是蓝星势力那种专业团队的手笔,反而更像是实验室里仓促合成的。”
“走,去法医科。”耿旭当机立断,“林文博的案子必须尽快查清楚,不能让它和蓝星势力的案子搅在一起,打乱我们的节奏。”
法医科的解剖室里,林文博的尸体被重新安置在冷藏柜中,旁边的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检测样本和报告。尚柳穿上解剖服,拿起一份毒理检测的详细报告,指着其中一页对耿旭:“你看,这种神经毒素的纯度只有67%,里面还残留着两种未完全反应的原料,分别是N-甲基哌啶和溴乙酸乙酯——这两种都是林文博造假论文里提到的实验原料。”
耿旭凑过去,看着报告上的数据:“你的意思是,这种毒素是用林文博造假论文里的方法合成的?”
“不仅如此。”尚柳转身打开旁边的电脑,调出林文博发表的那篇被质疑抄袭的论文,“这篇论文里的实验数据,和我们检测出的毒素合成反应数据高度吻合,甚至连误差值都一样。但有个关键问题——论文里声称合成的是一种新型催化剂,而不是神经毒素。”
“也就是,林文博是借发表催化剂论文的名义,实际上在秘密合成神经毒素?”耿旭皱起眉头,“但这和高明的‘林文博想揭发蓝星势力’完全矛盾。”
“所以我怀疑,高明在撒谎。”尚柳点开另一份文件,是林文博近期的实验日志,“你看,日志里记录了大量合成实验,但日期都和他修改论文数据的日期重合。而且,有几页日志被撕掉了,最后一页只写了‘赵宇不配合,需施压’几个字。”
“赵宇?就是那个爆料林文博学术造假的学生?”耿旭立刻想起之前尚柳提到的名字。
“对。”尚柳点点头,“我让助手去调取了赵宇的档案,他是林文博的得意门生,也是那篇造假论文的第一作者,只是最后被林文博抢了署名。根据张婷婷的调查,赵宇因为署名的事和林文博闹过多次矛盾,甚至还向学校的学术委员会举报过,但因为没有证据被驳回了。”
就在这时,尚柳的助手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跑了进来:“尚姐!我们在林文博指甲缝里的白色粉末中,检测出了面粉、甘油和少量N-甲基哌啶!而且,我们对比了林文博实验室里的实验器材,发现有一个三口烧瓶的内壁残留着和神经毒素一致的成分,烧瓶底部还有少量面粉残留!”
“面粉?”耿旭有些疑惑,“实验室里怎么会有面粉?”
“我查过了,赵宇是北方人,平时喜欢自己做面食,经常会带一些面粉到实验室当夜宵。”尚柳的眼神越来越亮,“而且,那个三口烧瓶的使用记录上,最后一次使用人就是赵宇,时间正好是林文博死亡的前一晚上。”
线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耿旭走到实验台前,看着那个装有白色粉末样本的试管:“你的意思是,赵宇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利用自己熟悉的实验方法,合成了神经毒素,然后杀害了林文博,再把罪名推到高明身上?”
“有这个可能。”尚柳拿起那个三口烧瓶的使用记录,“但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高明为什么要替赵宇顶罪?或者,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赵宇,只是被人利用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要先找到赵宇。”耿旭掏出手机,给张婷婷打了个电话,“张婷婷,立刻派人去江城大学找赵宇,把他带回警局配合调查。另外,再仔细查一下赵宇和高明的关系,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交集。”
挂羚话,耿旭看着尚柳:“你继续在这里深挖尸检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毒素合成的证据。我去审讯室看看高明,试着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
审讯室里,高明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沿,低着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看到耿旭走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又立刻低了下去。
“高明,你真的是因为林文博想揭发蓝星势力才杀了他?”耿旭坐在他对面,语气平静,“我们在林文博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大量修改过的实验数据,还有他和蓝星势力的通讯记录,显示他一直在积极配合蓝星势力的研究,根本没有揭发的意思。”
高明的身体微微一颤,手指蜷缩了一下,但还是没话。
“你在撒谎。”耿旭继续道,“你杀林文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什么秘密?或者,你只是个替罪羊?”
“我没有撒谎!”高明突然抬起头,眼神激动,“就是因为他想揭发!我没办法才杀了他!”
“是吗?”耿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高明面前,照片上是那个残留着神经毒素的三口烧瓶,“这个烧瓶是赵宇的吧?我们在里面检测出了和林文博体内一致的神经毒素。而且,林文博指甲缝里的面粉,也是赵宇带进去的。”
高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不可能!是我杀的林文博,和赵宇没关系!”
“和他没关系?那你,你是怎么合成那种神经毒素的?”耿旭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种毒素的合成工艺只有林文博和赵宇知道,你根本没有参与过相关实验。而且,你办公室的实验记录里,从来没有过合成神经毒素的记录。”
高明的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颓然地低下头,声音沙哑:“我……我确实不知道毒素是怎么合成的。是蓝星势力的人给我的,让我趁林文博不注意的时候投到他的试剂里,还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江城。”
“蓝星势力的人为什么要让你杀林文博?”耿旭追问。
“他们林文博的研究进度太慢,而且开始怀疑他的忠诚度。”高明的肩膀垮了下来,“我也是被他们逼的,我上有老下有,不敢不听他们的话。”
耿旭心中了然。高明果然是被利用了,他只是蓝星势力抛出的一颗烟雾弹,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而赵宇的嫌疑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张婷婷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急促:“耿队!不好了!赵宇不见了!我们去他的宿舍和实验室都找过了,没人见过他。他的室友,昨晚凌晨一点多,赵宇背着一个背包离开了宿舍,再也没回来。”
“立刻调取学校和周边的监控,封锁出城路口!”耿旭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赵宇肯定是畏罪潜逃了。他既然能合成神经毒素,就有一定的危险性,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挂羚话,耿旭看着高明:“你有没有见过赵宇和蓝星势力的人接触过?”
高明摇了摇头:“没见过。赵宇性格很孤僻,平时除了做实验,很少和别人来往。不过他对林文博意见很大,经常在私下里骂林文博是学术骗子。”
耿旭站起身,走出审讯室。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赵宇潜逃,内鬼未除,会展中心的布控还在紧张进行中,他们必须在蓝星势力发动袭击前,同时解决这几件事。
回到法医科,尚柳已经有了新的发现。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张图谱:“我对比了赵宇之前发表的一篇实验论文,发现他的实验数据和林文博造假论文里的部分数据完全一致。而且,他在那篇论文的致谢部分,隐晦地提到‘感谢导师的指导,但部分实验结果存在争议’,这明他当时就知道林文博在篡改他的实验数据。”
“动机、能力、证据都指向赵宇。”耿旭沉声道,“他应该是长期被林文博压榨,忍无可忍才动手杀人。然后蓝星势力的人趁机利用了这件事,让高明顶罪,混淆我们的视线。”
“还有一个关键证据。”尚柳拿出一份dNA检测报告,“我们在那个三口烧瓶的瓶口检测出了赵宇的dNA,而且烧瓶上的指纹也是他的。这明,赵宇在案发前确实使用过这个烧瓶合成毒素。”
耿旭点零头,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张婷婷正在全力追捕赵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查清他的杀人全过程,同时不能放松对蓝星势力和内鬼的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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