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会议室的厚重窗帘全部拉严，将清晨的阳光彻底挡在外面，只有投影仪的光线在黑暗中投射出一片白光，打在白板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线索图谱。白板左侧用蓝胶带贴着李建国、赵梅、孙浩的证件照，照片下方用红线标注着失踪时间，红线末端画着的骷髅头符号；中间是张氏与鼎盛的竞标时间线，“7月15日三人提交数据核查报告”“7月19日数据修改”“7月20日三人提交离职申请”“8月15日起陆续失踪”等关键节点用红圈标出，每个红圈之间用红线连接；右侧是赵成的行踪记录，打印出来的航班单、酒店入住凭证、消费票照片整齐排列，与失踪时间的重合处用红笔打了勾。耿旭、尚柳、张婷婷三人围着白板站着，桌上摆着喝到一半的咖啡，杯壁上的奶泡已经凝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香、纸张的油墨味和淡淡的烟草味——耿旭刚才忍不住抽了一根烟，烟蒂还在烟灰缸里冒着青烟。
“现在线索链已经初步形成，但还缺最关键的闭环证据。”耿旭用黑色马克笔指着白板中央的空白处，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笔尖在白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们已经证实张氏集团数据造假，也确认李建国三人是核心知情者，但有三个问题没解决：第一，是谁下令修改了数据？虽然修改人是刘峰，但他没有这么大的权限；第二，是谁杀了他们？是直接受益者张宏远，还是有报复动机的赵成？第三，尸体被藏在哪里？十年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尸块？”他的话刚落，张婷婷就深吸一口气，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壳是磨损的棕色皮质，上面绣着的玉兰花已经褪色成浅粉色。她按下解锁键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解锁后直接点开相册里的加密文件夹，递到两人面前：“我有补充证据，是我偷偷从家里拍的。”
手机屏幕上首先显示的是张宏远2014年的工作日记照片，“7月19日”那页的“数据核查隐患”字样旁，有一行用红笔写的批注：“隐患清除，确保竞标顺利”，批注的笔迹苍劲有力，和张宏远在集团年报上的签字一模一样，批注右下角的日期是7月20日——正是李建国三人提交离职申请的当。尚柳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镜片反射着投影仪的白光，她将张宏远的公开签字复印件叠在照片上，两者的笔锋、转角、连笔痕迹完全重合。另一张照片是张氏集团的离职审批表复印件，李建国三饶审批表“董事长意见”一栏里，除了刘峰的代签，还隐约有张宏远的亲笔签名，签名旁边画着一个的对勾。“这个批注的时间，正好在三人提交离职申请后，距离李建国失踪只有二十五，时间线高度吻合。”张婷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指尖因为用力捏着手机而泛白，“而且我父亲的亲笔签名出现在离职审批表上，明他不仅知道三人离职的事，还亲自批准了——这根本不是刘峰的‘被竞品挖走’，是我父亲故意放他们走，然后再杀人灭口。”
尚柳将手机放在投影仪的置物台上，照片被放大投射到白板上，整个会议室里都能看清那行刺眼的批注。“笔迹鉴定的相似度超过99%，可以确定是张宏远亲笔所写。”尚柳的声音带着凝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结合U盘里的修改记录，逻辑链已经很清晰了：李建国三人发现数据异常后，提交了核查报告，张宏远为了保住竞标资格，下令让刘峰修改数据；三人发现数据被篡改后，以离职相要挟，张宏远表面批准离职，暗地里写下‘隐患清除’的批注，准备杀人灭口。”耿旭点零头，用红色马克笔在张宏远的名字旁画了个圈，然后在旁边写下“赵成”，用箭头将两人与“杀人灭口”连接起来：“但赵成的嫌疑也不能排除。他在竞标会上公开质疑数据造假，很可能私下调查过，也知道李建国三人是知情者。他有作案动机——杀了三人既能报复张宏远，又能嫁祸给张氏集团；也有作案时间——所有失踪节点他都在江城。现在的核心矛盾就是：到底是张宏远为了掩盖造假杀人，还是赵成为了报复嫁祸杀人？”
“要查张氏集团当年的项目审批流程和财务记录。”尚柳立刻补充，手指在白板上的“张氏集团”字样上敲击，“数据修改、离职审批、项目拨款，这些都需要走流程，财务上肯定有相关的报销记录，比如‘保密费’‘封口费’之类的；而且刘峰作为直接执行者，肯定知道内幕，他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都要查。”张婷婷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两人，眼底的犹豫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有力：“我配合你们。集团的审批流程我很清楚，财务室的老王是我母亲的远房亲戚，我可以想办法调阅当年的财务凭证；刘峰的办公室我也能进去，他有个习惯，重要文件都会锁在抽屉里，钥匙就藏在办公桌的笔筒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白板上三名受害者的照片，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不管最后查到谁，哪怕是我父亲，我都要查到底。这是对李建国、赵梅、孙浩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良心负责——我不能让父亲用三条人命换回来的项目，成为我一辈子的枷锁。”
耿旭看着张婷婷坚定的眼神，点零头，从文件夹里拿出赵成的正面照，照片是从鼎盛集团官网下载的，赵成穿着白色西装，笑容儒雅，眼神却透着阴鸷。他用蓝胶带将照片贴在白板中央，然后用红色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红线连接赵成与三名受害者，标注“作案时间重合”；红线连接张宏远与刘峰，标注“上下级关系，下令修改数据”；红线连接张宏远与三名受害者，标注“知情者，批注‘隐患清除’”；最后用黑色马克笔在两人名字之间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十年前的杀人灭口案，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耿旭的手指重重敲在白板中央，声音铿锵有力，“第一种，赵成发现张氏数据造假，杀了三人想嫁祸张宏远，毁掉张氏的声誉；第二种，张宏远为了掩盖造假事实，杀了三人后，故意引导线索指向赵成，嫁祸给竞争对手。甚至还有第三种可能——两人勾结，张宏远出钱，赵成出人，事后分赃，只是后来反目成仇。”他收起马克笔，目光扫过两人：“下一步，分三组行动：尚柳查刘峰的银行流水和通话记录；婷婷想办法调阅张氏集团当年的审批和财务凭证；我去申请对赵成的传唤证，正面和他对峙。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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