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白板，投映在上面的x光片边缘微微晃动，带着点冷意的风拂过众饶脸颊。尚柳穿着白色的解剖服，袖口挽到臂，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手里握着激光笔，笔尖的红点精准落在x光片的骨骼阴影上：“左侧第5、6肋的骨折线呈斜行，边缘有不规则骨痂形成，骨痂密度约1.2g\/cm3，符合eber骨痂分期的3期特征，判断为两个月前的陈旧性骨折。”她点击鼠标，屏幕切换到另一张高清扫描图，鼠标点击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第7肋的骨折线呈横行，锐利清晰，骨折端有轻微移位，周围无骨痂形成，软组织肿胀阴影明显，是新鲜性断裂，骨折赌移位方向与胸前受力点呈90度角，符合手掌按压的受力特征。”旁边的显示器上同步播放着骨骼三维重建动画，淡蓝色的骨骼模型清晰展示着新旧骨折的对比，断裂处用红色标记出来，格外醒目。
尚柳切换到3d建模界面，屏幕上出现了教学楼四楼走廊的等比例模型，江晓宇和刘磊的虚拟人像站在护栏旁。“这是根据护栏擦痕的深度（0.3mm）、角度（30度），结合江晓宇的身高（175.2cm）、体重（62.3kg）以及刘磊的体型数据（身高182cm，体重78kg），用mimics软件模拟的受力轨迹。”她拖动鼠标，虚拟人像开始演示：刘磊站在江晓宇身后，右手呈推搡姿势落在江晓宇的肩胛骨位置，左手掌心按压在江晓宇的左胸第7肋处——随着虚拟力的施加，江晓宇的虚拟人像身体前倾，上臂后侧刚好蹭到护栏，留下一道与现场一致的横向擦痕，同时第7肋的虚拟骨骼瞬间出现横行断裂。“受力模拟显示，推搡力度约850N，按压力度约520N，完全达到肋骨骨折的力学阈值。”
耿旭盯着3d模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也就是，江晓宇是先被殴打致伤，然后被推坠下楼的？”
“不止是殴打和推坠。”尚柳调出尸检报告的病理切片图，肺部组织的hE染色切片在显微镜下呈现出密集的红色点状瘀斑，“肺部的点状瘀斑直径1-2mm，分布在肺下叶近胸膜处，是典型的窒息性肺挫伤表现，结合气管内的呕吐物反流物（含有未消化的米饭和青菜纤维），明死者坠楼前已失去吞咽反射。”她点击毒物检测报告，“呕吐物样本经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检测，检出安定（地西泮）成分，浓度为0.3mg\/L，虽未达到致死剂量（1.0mg\/L），但足以抑制中枢神经，使人失去反抗能力。综合所有证据，还原的真相是：刘磊等人先对江晓宇实施殴打，导致其第7肋新鲜骨折，随后强迫其饮用含有安定的液体，待江晓宇陷入昏迷后，将其从四楼护栏推下，制造意外坠楼的假象。”
此时张婷婷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放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轻响，屏幕上跳动着“江母”的名字。她快步走到走廊里，按下接听键，江晓宇母亲的哭声立刻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压抑的抽噎声：“张警官，我……我整理晓宇的书包，看到他的日记本，还有他攒钱买的法医科普书，书里画了好多横线，上面写着‘以后要查明真相’……他昨还跟我，想考江城大学的法医系，可现在……”哭声突然变大，“他的日记本上写着‘他们又来抢我的笔记本了，还要打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晓宇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张婷婷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冰凉的墙壁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声音放得极轻，像哄孩子似的：“阿姨，尚法医在晓宇身上发现了旧伤，明他之前确实被欺负过。这次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是被人打伤后，又被灌了让人失去意识的东西，然后推下去的。”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我们已经找到目击证人了，也拿到了证据，一定会让欺负晓宇的人受到惩罚，给您和晓宇一个交代。”
挂羚话，张婷婷走进会议室，眼眶还泛着红，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江晓宇母亲刚才在电话里念的，晓宇日记本上的话。“阿姨，晓宇上周还跟她，想考江城大学的法医系，以后要做‘能看透真相的人’。”她把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和江晓宇的学籍照一样带着青涩。耿旭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指腹蹭过纸条上的字迹。尚柳默默将一份毒物检测补充报告放在他面前，报告上用红笔圈出了关键信息：“呕吐物中安定成分经溯源分析，为东南亚走私的黑市药品，批号为伪造的‘’，与我省2023年破获的走私案批号一致。”
“东南亚走私渠道？”耿旭的眼神骤然锐利，像鹰隼发现了猎物。他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十年前碎尸案的卷宗副本，卷宗封面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边角因常年翻阅而卷边。他快速翻到毒物检测页，纸张发出“沙沙”的脆响——死者体内的未知植物毒素，经当年的检测报告推测，来源就是东南亚热带雨林，报告上还贴着当时采集的植物样本照片。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省厅禁毒总队的电话，按下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禁毒支队队长熟悉的声音：“老耿，什么事？这么早打电话。”“帮我查2023年江城破获的东南亚药品走私案，重点查批号‘’的安定流向，另外调一下十年前碎尸案的毒物溯源资料，我怀疑两起案子有关联。”他盯着桌上的两份报告，手指在“安定”和“未知植物毒素”之间画了个重重的圈，笔尖几乎要把纸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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