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临时会议室里，空调出风口对着白板吹，贴满的照片边角微卷：江晓宇学籍照、枕骨伤口特写、护栏擦痕照，还有手绘现场方位图，关键处都用红笔圈注。耿旭用红马克笔在中间画粗竖线，左侧写“技术溯源”，列着“尸检报告、毒物检测、监控恢复、油漆成分”四子目；右侧写“人际突破”，标着“目击者寻访、霸凌调查、校方核查”。“疑点已形成闭环：体表有陈旧霸凌伤，体内有窒息痕迹，现场有推搡证据，监控涉嫌伪造。”他用激光笔点左侧，“尚柳带技术组主攻护栏残留物、蓝色油漆、呕吐物检测，重点盯镇静类药物和十年前毒物比对。”
“没问题。”尚柳推了推防雾眼镜，将封面标影江晓宇案（d-2024-057）”的《现场复勘方案》放在桌前，里面列明器材清单：激光扫描仪、多波段光源仪、502胶膜提取套件、微量物证瓶。“设备已校准，马上去四楼提取护栏残留物和地面样本，重点采集护栏1-3米范围，寻找蓝色油漆来源。省厅影像科老陈带着移动恢复设备在路上，他只要硬盘没格式化，物理删除的监控恢复成功率80%。”她翻到方案第二页，“死者衣物已送理化室，做了毛发皮屑真空吸附提取，重点检测男性Y染色体分型，锁定施暴者。”
耿旭转向张婷婷，她已换下藏蓝警服，穿浅粉色针织衫和水洗牛仔裤，头发挽成丸子头，发梢别着银色星星发卡——特意为贴近学生准备的装扮。“婷婷，你任务最关键。”他递过烫金封面的聘书，“张氏集团去年和教育局合作‘阳光校园’心理项目，你是发起人之一，以‘公益心理顾问’身份进驻名正言顺。校方对我们有抵触，直接调查会引发学生恐慌，你用这个身份搭建沟通渠道，找四楼目击者。”
张婷婷接过聘书，指尖划过烫金字迹，从卡通帆布包掏出道具：几本《宇的反击》漫画书，主角是戴眼镜的反霸凌高中生，情节源自真实案例；一盒学生常吃的牛奶巧克力；还有本泛黄相册，里面夹着她高中照片——嘴角贴创可贴站在篮球场边。“漫画比教管用，巧克力能快速拉近距离。”她翻到相册某页，“这是我高二被学姐欺负后拍的，她们用圆规划我，我当时也不敢，后来我爸带警察处理的。用亲身经历沟通，比空口安慰有效。”
三人兵分三路，尚柳带技术组先到学校。四楼现场已被校方清理，残留淡淡消毒水味。“王，激光扫描仪分辨率调0.1mm，扫全走廊建1:1三维模型，重点模拟护栏受力轨迹。”她蹲在地上用侧光法排查——侧光下微痕迹会显影阴影。距护栏两米处，一点0.5cm直径的淡蓝色油漆印映入眼帘，边缘呈喷溅状。“李，用无菌棉签蘸无水乙醇提取，编号d-2024-057-01，和死者指甲缝油漆比对。”她指向护栏与墙连接处，“监控盲区，查毛发纤维，可能是推搡时脱落的。”
张婷婷走进心理咨询室，房间刷淡绿乳胶漆，角落摆着沙盘，散落几个人模型。她把漫画和巧克力放靠窗茶几，墙上贴满励志贴纸——早上特意和心理老师一起布置的。王主任攥着保温杯陪进来，指节泛白：“张顾问，初三生要中考，出事后都很敏感，怕影响学习……”他从公文包掏U盘推过来，“四楼监控，案发那主机故障，只拍到江晓宇15点20分独自走向护栏，后面就黑屏了。”
张婷婷插U盘播放，画面分辨率不高，江晓宇穿蓝白校服低头走向护栏，步伐迟疑。15点22分画面突然卡顿，像素块扭曲后黑屏。“谢谢王老师，我先熟悉环境。”送走他后，她立刻查视频属性——创建时间是案发后两时，修改记录有三次剪辑痕迹。她发加密消息给耿旭：“监控异常，创建时间不对，有三次剪辑，已同步尚柳技术组。”
耿旭在了你校办档案室，空气中飘着旧纸霉味，铁皮档案柜积着薄尘。他要求调近半年值班记录和学生举报记录，李建国立刻拦在标影2024年德育”的柜前，堆着尴尬笑容：“耿队长，值班记录涉及教师考勤调课，举报记录是匿名隐私，按规定不能调。”他伸手合柜时，手腕名表撞柜角，发出清脆响声。
“案件调查需要，《刑事诉讼法》第五十四条明确，有关单位必须配合调取证据。”耿旭展开放在柜上的搜查证，红章醒目，“何况王主任给的监控，技术组初步判定有剪辑痕迹，案发关键画面被删。若继续阻挠，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条，以‘妨碍公务’追责。”他留意到李建国眼神闪烁，尤其提“举报记录”时，右手下意识摸柜锁孔，指节蹭到“刘华强先生捐赠”的铭牌。
最终耿旭调取到值班记录，坐在旧木桌前逐页翻看。翻到3月15日那页，目光定格：王主任签名下方，铅笔写着“收到匿名举报，刘磊等人霸凌高三（2）班江晓宇”，旁附潦草“阅”字，处理结果栏写“查无实据，口头提醒”。他快速翻找，4月2日、4月18日、5月5日、5月20日，三个月内共5份同类举报，全以“查无实据”或“口头警告”结案。最后一份在案发前三，字迹因紧张潦草，末尾画着的求救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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