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看守所的审讯室寒气逼人，铁窗上的栏杆在白炽灯下投射出冰冷的阴影。李建军穿着囚服，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固定着，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些，但眼神依旧精明，不时扫视着审讯室里的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耿旭和尚柳坐在对面，桌上放着三份文件：资金流向明细、“云顶幽兰”定制记录和老鬼口袋里的纸条照片。耿旭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将那半根烟蒂的证物袋放在桌上，推到李建军面前：“李队，认识这个吗？”
李建军的目光落在证物袋上，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是我抽的烟，怎么了？看守所里也允许抽烟吧。”“允许抽烟，但不允许抽‘云顶幽兰’的定制款吧？”尚柳接过话头，将检测报告放在他面前，“我们检测了烟丝成分，里面的文山红柱兰提取物纯度高达98%，还添加了特殊香料，这是沈万山工坊为周明远的核心保护伞定制的专属香烟，代号‘孤山’的客户，备注是‘建军专用’。”
李建军的手指在审讯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笑了：“尚法医，你这是栽赃陷害吧？我一个阶下囚，怎么可能抽得起这么贵的定制香烟？肯定是你们在烟蒂上动了手脚。”“动没动手脚，省厅技术科的鉴定报告可以证明。”耿旭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沈万山的证词：“代号‘孤山’的客户，每次定制都会强调要‘建军专用’的标记，还要保证纯度，钱不是问题，而且每次取货的人，都是李建军的表哥王海涛。”
录音播放完毕，李建军的脸色终于变了，但依旧嘴硬：“沈万山和我有过节，他的证词不能信。王海涛去取货，可能是他自己和周明远有合作，跟我没关系。”耿旭又将资金流向明细推到他面前，指着红色标注的部分：“盛达建材是王海涛的公司，三年来收到鑫源贸易两百多万‘材料款’，这些钱都转到了你妻子和儿子的账户里，每个月的‘生活费’刚好够你儿子在国外留学的开销，这也是巧合吗？”
“那是王海涛借我的钱！”李建军提高了音量，“我儿子留学需要钱，我向王海涛借的，我们有借条！”“借条呢？”尚柳追问，“我们查了王海涛的账户，没有任何借条的记录，而且每次转钱的时间，都和‘黑狼’集团的毒品运输时间高度吻合。去年十月，你值班的时候，王海涛的货车在检查站附近抛锚，堵住了检查通道，‘黑狼’的运输车辆趁机通关，运了五十公斤新型毒品进来，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李建军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耿旭看出他的心理防线正在松动，放缓了语气：“李建军，我们知道你不是主谋，你只是被周明远用利益收买了。现在周明远已经招供了大部分罪行，如果你能主动交代，配合我们抓住背后更大的保护伞，还能算立功，争取从轻处罚。”
“更大的保护伞？我不知道什么保护伞！”李建军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拍了一下审讯椅的扶手，“我就是被周明远胁迫的，他拿我家饶安全威胁我，我没办法才帮他做事的！”“胁迫你需要每个月给你家人打几十万吗？”尚柳拿出老鬼口袋里的纸条照片，“老鬼死前，口袋里有张纸条写着‘建军已安排，放心’，这里的‘安排’，是你安排他和周明远见面，方便周明远投毒吧？老鬼的指甲缝里有盛达建材的水泥灰，明他死前见过王海涛，是你让王海涛去通知老鬼见面的，对不对？”
一连串的质问让李建军哑口无言，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情绪。过了足足十分钟，他才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是，我承认，我帮周明远做过事，但我没参与杀人，老鬼的死跟我没关系！”“那你，你帮周明远做了什么事？”耿旭立刻追问，按下了录音笔的录制键。
“三年前，我从禁毒支队调到刑侦支队，周明远通过王海涛找到我，只要我帮他的运输车辆顺利通关，每个月给我五万块。”李建军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一开始不同意，但他知道我儿子要去国外留学，急需用钱，就可以帮我解决学费问题，还要是我不答应，就举报我之前在禁毒支队时的一些‘事’，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每次有毒品运输，周明远都会提前告诉我时间和路线，我会安排值班表，让自己或者信得过的同事值班，在检查时放松对指定车辆的检查。王海涛的货车有时候会故意在检查站附近制造点麻烦，吸引注意力，方便运输车辆通关。‘云顶幽兰’的定制香烟，是周明远送给我的，这是‘自己人’的标志，让我不要对外声张。”
“老鬼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尚柳问道。李建军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周明远让我安排老鬼和他见面，要谈合作，具体谈什么我不知道。后来老鬼死了，我才知道周明远是为了杀人灭口，我当时也很害怕，但不敢出去，怕被周明远报复。”耿旭盯着他的眼睛：“周明远背后的更大保护伞，你真的不知道是谁？他每次和你联系，有没有提到过其他饶名字？”
李建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话。耿旭知道他还有所隐瞒，继续道：“李建军，你应该清楚，周明远这种人，是不会讲义气的。他现在肯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如果你不把背后的人出来，就只能当替罪羊。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那个更大的保护伞是邻省的政法系统高层，你出来，对我们破获整个‘黑狼’集团的网络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看守民警走进来，低声对耿旭：“耿队，省厅来电，王海涛在邻省被抓了，从他的货车里搜出了十公斤新型毒品，他已经招供，所有事情都是李建军指使的。”李建军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惨白，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审讯椅上。
“我……我！”李建军的声音带着哭腔，“周明远背后的保护伞，是邻省政法委的高书记，高明远！每次有重大运输，都是高明远提前打好招呼，让边境检查站放行，周明远只是中间的联络人。我见过高明远一次，是在三年前的一次政法系统会议上，他私下找我，要我‘多照顾’周明远的生意，还不会亏待我。”
耿旭和尚柳对视一眼，果然和他们之前的推测一致。“高明远和周明远的具体联系方式是什么？他们有没有固定的见面地点？”耿旭追问道。李建军回忆道：“他们一般通过加密电话联系，见面地点不固定，有时候在邻省的私人会所，有时候在江城的酒店。我只知道高明远每个季度都会来江城一次，和周明远见面，具体谈什么我不知道。”
提审结束后，耿旭和尚柳走出看守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李建军应该还有隐瞒，但高明远这条线索是真的。”尚柳道。耿旭点头：“王海涛被抓，搜出了毒品，加上李建军的供词，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申请逮捕高明远了。我现在就去省厅汇报，申请启动跨区域抓捕程序。”
回到支队，耿旭立刻将提审结果和证据整理好，驱车前往省厅。刘组长看完材料后，立刻召开紧急会议：“高明远在邻省政法系统根基很深，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制定两套方案，第一套，由邻省纪检组以‘廉政谈话’的名义将高明远控制住，防止他销毁证据；第二套，耿旭带刑侦支队和特警队，突袭高明远的住所和办公室，搜查证据；同时，赵刚带行动组去邻省，配合当地警方抓捕高明远的亲信。”
会议结束后，耿旭立刻给赵刚和张婷婷打电话，布置任务。张婷婷接到电话时，正在整理高明远的财务线索：“我已经查到高明远在海外有三个匿名账户，每个月都有大额资金流入，来源都是周明远的缅甸贸易公司。我把账户信息发给你，已经同步给省厅经侦总队了。”
深夜，耿旭带着队员来到邻省，和当地纪检组的同志汇合。行动时间定在凌晨四点，此时高明远正在家中熟睡，他的亲信也都在各自的住所，防备最松懈。耿旭看着行动方案，心里清楚，这是摧毁“黑狼”集团最后一道保护伞的关键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凌晨三点五十分，所有行动人员到位。耿旭对着对讲机下达指令：“各组注意，五分钟后行动，务必确保人赃并获，不许放跑任何一个涉案人员！”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回应：“收到！”三点五十五分，行动信号发出，分散在各个点位的队员同时行动，朝着目标地点冲去。一场针对“黑狼”集团最后保护伞的抓捕行动，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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