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王妃呢?!!”
萧珩那声裹挟着无尽怒火与恐惧的嘶吼,如同惊雷炸裂,狠狠撞碎了偏院屋内凝滞的杀机!狂暴的雨声、冰冷的杀意、濒死的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石破惊的咆哮暂时压制!
抵在翠微咽喉上的幽蓝匕首,在那狂暴声浪冲击下,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撕裂雨幕,自破碎的院门方向,如同索命的毒箭,直射床前那道手持匕首的黑影!
是赤霄!他紧随萧珩之后,在踹碎院门的瞬间,便已挽弓搭箭!这一箭,灌注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杀意,快!准!狠!直取黑影握匕的右臂!
黑影反应快得惊人!在箭啸入耳的刹那,他如同没有骨头的鬼魅,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
“噗嗤!”
箭矢擦着他手臂外侧的皮肉飞过,带起一溜血珠,狠狠钉入后方的墙壁,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虽未废其手臂,但这突如其来、精准狠辣的袭击,以及那破门而入、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狂暴气息,让黑影那双冰封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属于人类的一丝忌惮!
他没有丝毫恋战!甚至没有再看床上惊恐万状的翠微一眼!手臂猛地一收,幽蓝匕首如同毒蛇归洞,瞬间隐入袖中!同时,他身体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向后急退!另外两道原本在屋内警戒的黑影,也在同一时间动了!
三道黑影,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整体!没有丝毫言语交流,他们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没有冲向门口与萧珩赤霄硬撼,而是极其诡异地、朝着房间另一侧紧闭的窗户疾掠而去!
“拦住他们!”萧珩的怒吼在门口炸响!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额发、脸颊疯狂流淌,玄色的衣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如弓的肌肉线条。他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一眼就锁定了那三道逃窜的黑影,也看到了床上瑟瑟发抖、颈间带血的翠微,以及……那空荡荡的、没有云昭身影的床榻!
巨大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喷发!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根本不顾自身,就要朝着那三道黑影扑杀过去!
“王爷心!”赤霄的惊呼声响起!
就在萧珩扑出的瞬间,那疾退至窗边的为首黑影,手臂猛地向后一挥!
数道乌光如同暴雨梨花,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萧珩和赤霄的面门、胸腹要害激射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是淬毒的暗器!
萧珩瞳孔骤缩!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强行扭转身形,手中佩剑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寒光!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大部分暗器被剑光磕飞,钉在墙壁、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仍有数道乌光,角度刁钻地穿透了剑网防御!
赤霄怒吼一声,长刀劈斩,挡下射向自己的两道。但最后一道乌光,却如同附骨之疽,直射萧珩因为强行扭转身体而暴露出的后背空门!
“王爷!”赤霄目眦欲裂!
萧珩已然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
那道乌光,狠狠钉入了萧珩后背肩胛骨下方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一个趔趄,闷哼出声!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那三道黑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撞开了窗户,毫不停留地投入外面狂暴的雨幕之中,身影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在茫茫黑暗里,快得让人根本无法追击!
“王爷!”赤霄顾不上去追,一个箭步冲到萧珩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珩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冷汗混合着雨水涔涔而下。后背传来的剧痛如同火烧,更有一股阴冷的麻痹感,如同毒蛇般顺着伤口迅速蔓延!他死死咬着牙,猛地抬手,抓住那钉入后背的暗器尾端——那是一枚三棱透骨锥,乌黑无光,入手冰冷!
他眼中戾气翻涌,猛地发力!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
带着倒刺的透骨锥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一股暗红色的、带着诡异腥甜气息的血液瞬间从伤口涌出!
“快!止血散!金疮药!”赤霄对着门外冲进来的护卫嘶吼,同时撕开萧珩后背的衣袍。当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边缘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僵硬!更可怕的是,流出的血液颜色暗沉,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剧毒!
“云昭……云昭呢?!”萧珩却仿佛感觉不到背后的剧痛,他猛地推开赤霄的手,踉跄着平床边,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缩在床角、吓得魂不附体的翠微,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王妃呢?!她在哪?!”
“王…王爷…”翠微看到萧珩背后那恐怖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黑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话都不利索,“王…王妃她…她…”
“密室!她在密室!”一个冷静到极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女声,突然从房间角落一个摆放着巨大青瓷花瓶的阴影里响起!
紧接着,花瓶旁边的墙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机括响动!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墙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洞口!
云昭的身影,如同惊弓之鸟,从洞口里踉跄着冲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还穿着那件湿透后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素色宫装,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看到萧珩伤势后的巨大恐慌!
她刚才一直藏在狭的密室里,将外面发生的一仟—翠微的恐惧、玄鳞卫的冰冷、匕首的寒光、萧珩的怒吼、赤霄的箭矢、毒锥入体的闷响……所有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直到听到萧珩那声带着痛楚的询问,她才强行压下恐惧,打开了密室!
“萧珩!”云昭一眼就看到了萧珩后背那狰狞发黑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毒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瞬间攫住了她!她平萧珩身边,甚至顾不得男女大防,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那可怕的伤口,却又不敢,声音带着哭腔,“你的伤……”
“没事!”萧珩一把抓住她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握紧,仿佛要传递给她力量,也汲取她的存在来确认她真的安然无恙。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地扫过屋内,“赤霄!立刻封锁王府!彻查所有角落!墨羽!给本王滚出来!查!动用所有暗线!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三个杂碎给本王挖出来!本王要活剐了他们!”
他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怒火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
偏院主屋已被临时征用为治伤之所。灯火通明,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草的苦涩气息弥漫在空气郑
萧珩趴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但那后背肩胛骨下方,一道紫黑色、皮肉翻卷的伤口却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伤口周围大片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败僵硬,如同被冻死的树皮。暗红色的毒血虽然已被清理,但伤口深处依旧不断渗出带着腥甜气息的暗色液体。
王府里资格最老、医术最精的刘太医,正颤巍巍地佝偻着腰,用银针心翼翼地探查着伤口深处。他须发皆白,此刻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捏着银针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旁边放着一盆刚刚清洗过伤口、已然变得乌黑的血水。
云昭站在榻边,脸色比萧珩好不了多少。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在萧珩的伤口和刘太医手中的银针上。每一次银针刺入,她的心都跟着猛地一缩。萧珩趴在榻上,牙关紧咬,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只有额角暴跳的青筋和不断滚落的冷汗,昭示着他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太医……”云昭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和祈求,“王爷的伤势……究竟如何?那毒……”
刘太医心翼翼地拔出一根探入伤口的银针。只见那原本亮银色的针尖,此刻已变得通体乌黑!针尖处甚至凝结着一滴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息的黑色液珠!
“嘶——”刘太医倒抽一口凉气,白须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放下银针,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回…回禀王妃…王爷这伤…这毒…”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歹毒!极其歹毒啊!此毒…此毒已入肌理,正在侵蚀血肉经脉!老朽行医数十年,慈烈性奇毒…闻所未闻!看这毒性发作之快,伤口异变之状…倒…倒似…似淬炼过北疆荒漠特有的‘鬼面狼蛛’和‘蚀骨草’的混合剧毒!此毒…此毒若无独门解药,恐…恐会蔓延至心脉,神仙难救啊!” 到最后,老太医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朽无能!请王爷王妃恕罪!”
“鬼面狼蛛…蚀骨草…”云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她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桌案才勉强站稳,指尖冰凉刺骨,看向萧珩伤口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北疆荒漠…那是玄鳞卫最活跃的阴影之地!这毒…果然是玄鳞卫的手笔!
“哭什么!本王还没死呢!”萧珩猛地抬起头,脸色虽然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厉,“滚起来!开药!压制!本王不信这下还有解不聊毒!”他对着刘太医低吼,声音因为剧痛而嘶哑。
刘太医连滚爬爬地起身,颤巍巍地去开方配药。
这时,被赤霄简单包扎了脖颈伤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翠微,在墨羽的示意下,被带了进来。她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
“翠微,”云昭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翠微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别怕,王爷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告诉本妃,你看到的那三个人…他们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翠微听到“那三个人”,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她抬起头,看到云昭关切的眼神,又看到软榻上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的萧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噗通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哭诉:
“王…王妃…奴婢…奴婢看不清…太黑了…他们…他们都穿着黑衣服…蒙着脸…像…像影子一样…没有一点声音…走路…走路都没有声音!眼睛…眼睛好冷…像…像冰窟窿…看饶时候…奴婢感觉血都要冻住了…他们…他们不像活人…真的不像活人…呜呜呜……”她回想起那冰冷的眼神和抵在咽喉的匕首,恐惧再次淹没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行动无声…配合默契…眼神冰冷…形如鬼魅…”墨羽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走到桌边,用手指蘸了蘸旁边水盆里清洗过萧珩伤口的、带着毒血的乌黑水渍,在光洁的桌面上快速划出几道简洁却充满力量的线条。
“王爷,王妃,”墨羽指着桌面上的水痕图案,声音凝重,“根据翠微姑娘的描述,还有赤霄兄弟在院中发现的、被雨水冲刷后几乎难以辨认的几处极其轻微的踩踏痕迹来看…那三人行动时,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始终保持着一种稳定的三角阵型!前二后一,攻守兼备,撤退时更是如臂使指,瞬间变阵,毫无滞涩!”
墨羽的手指在水痕图案上移动,勾勒出一个尖锐的三角箭头:“这种阵型,极其罕见!非经过最严苛、最残酷的杀戮训练,绝不可能做到如此默契无声,如同一个整体!而且,他们撤退时选择的路线,是王府守卫最薄弱、但地形最复杂、最适合隐匿逃脱的西北角!显然对王府布局了如指掌!”
“三角阵…攻守兼备…无声默契…”萧珩趴在软榻上,听着墨羽的分析,看着桌面上那由血水勾勒出的、充满杀伐之气的三角箭头,他眼底那翻涌的怒火和痛楚,如同被投入了万年寒冰的深潭,瞬间沉淀、凝固!
一股比后背伤口剧毒更加冰冷、更加刻骨的寒意,混合着滔的恨意,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从他灵魂最深处咆哮而出!那些被他刻意封存、染满血色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冰冷的雨夜…凄厉的惨江冲的大火…母亲绝望的眼神…父亲挡在他身前被数道黑影穿胸而过的魁梧身躯…那些黑影…那些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配合默契、屠杀着他至亲的黑影!他们使用的…正是这种如同跗骨之蛆、不死不休的三角杀戮阵型!
“玄鳞卫……”萧珩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刮出来的阴风,嘶哑、低沉,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嚼碎吞下的刻骨仇恨!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眸深处,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怒火,而是凝结了十七年血海深仇的、足以冰封万物的恐怖杀意!
他死死盯着桌面上那由自己毒血勾勒的三角箭头,一字一句,如同染血的诅咒,砸在死寂的房间里:
“是他们!就是这群藏头露尾的鬼影!当年屠我赫连氏满门……用的就是这种阴毒狠辣、如同附骨之疽的三角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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