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苏氏那声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厉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御花园角落的混乱。宫女太监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恐地僵在原地,连那个捂着流血大腿、嚎叫不止的太监也像被掐住了脖子,惨嚎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带着剧痛的抽气声。
肃杀的气场随着皇后凤驾的逼近而弥漫开来。李德全如同最阴险的影魅,紧跟在皇后身后半步,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针,精准地、阴冷地锁定在我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怨毒和一丝即将得逞的残忍快意。
“皇后娘娘息怒!” 萧珩脸上的“惊愕”瞬间转化为恰到好处的“惶恐”,他松开抓着那粗使宫女的手,极其敷衍地拍了拍沾了些许水渍(其实大部分污渍都在他身上)的锦袍前襟,朝着皇后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点浮夸的委屈,“惊扰了娘娘凤驾,实在是罪过!都是这没长眼的奴才!” 他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又指了指那个大腿还在汩汩冒血的太监,“还有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蠢货,瞎嚷嚷什么‘刺客’,平白惊扰了娘娘!”
皇后苏氏凤眸含煞,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先扫过地上狼藉的水渍和铜盆,又扫过萧珩身上明显被污损的华服,最后,那冰冷的视线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地铐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里的寒意,几乎要将我冻毙当场!
“本宫倒是要听听,” 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千钧威压,“这大清早的,在御花园里,又是泼水,又是哭嚎,还闹出了‘刺客’?云昭,” 她直接点我的名,凤眸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和极致的厌弃,“你给本宫解释清楚!这桩桩件件,哪一件离得了你?!”
矛头直指!所有的混乱和“罪斜,都被她不由分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倾轧!我垂着头,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恐惧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冰冷的愤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母后明鉴!”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不再是纯粹的怯懦,而是充满了被冤枉的惊惶和一丝走投无路的疯狂!声音因恐惧而尖利颤抖,带着哭腔,“儿臣…儿臣只是跟着王爷出来…王爷要透透气…儿臣什么都不知道!那水…是那宫女自己摔倒泼的王爷!儿臣离得远远的,根本碰都没碰到她!” 我指着地上抖成筛糠的宫女,语速极快,将“水祸”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至于…至于那个太监…” 我猛地转向那个大腿还在流血、脸色煞白的太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栽赃的尖利控诉,“他!是他!儿臣看到了!是他自己突然从月亮门后面跳出来,然后就捂着腿大叫!儿臣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暗器?什么刺客?儿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做!他…他一定是自己摔倒了,被树枝扎了,就赖在儿臣头上!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冤枉!”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哭得撕心裂肺,将一个被吓得语无伦次、又被栽赃陷害的可怜虫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你…你血口喷人!” 那太监疼得冷汗直流,又惊又怒,指着我的鼻子尖叫,“明明是你!是你放的暗器!我亲眼看到你袖子动了一下!那树枝就飞过来了!就是你!皇后娘娘!就是她!她想杀奴才灭口!因为她…因为她…” 他情急之下,似乎想什么,却被大腿的剧痛和巨大的恐惧堵住,一时语塞,只是怨毒无比地瞪着我。
“够了!” 皇后苏氏厉声喝断,凤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根本不在乎真相,她只需要一个能名正言顺处置我的理由!她看向李德全,声音冰冷如铁:“李德全!这刁奴冲撞王爷在前,污蔑公主在后,还妖言惑众,惊扰宫闱!给本宫拿下!堵了他的嘴!拖下去杖毙!”
“嗻!” 李德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快意,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他一挥手,身后两个如狼似虎的健壮太监立刻扑上前,不由分地架起那个还在哭喊挣扎的太监,熟练地用一块破布死死塞住了他的嘴!那太监绝望的眼神瞬间被恐惧填满,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粗暴地拖了下去。那根染血的枯菊枝,孤零零地遗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个的、讽刺的句点。
杀鸡儆猴!干脆利落!皇后用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瞬间掐灭了所有可能指向我的“证词”,也堵住了所有可能被牵扯出的秘密!同时,更是对我最冷酷的警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空气死寂,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被堵住嘴的绝望呜咽声,很快也消失不见。所有宫人都噤若寒蝉,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皇后苏氏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毒箭,再次射向我。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判决:“云昭公主,言行无状,屡次惊扰宫闱,惹是生非。即日起,禁足偏殿,非本宫懿旨,不得踏出半步!每日抄写《女诫》《女训》百遍,静思己过!若再有差池……” 她凤眸微眯,寒光凛冽,“本宫定不轻饶!”
冰冷的禁足令如同枷锁落下。我瘫跪在地,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微微发抖,泪水无声滑落,仿佛已被彻底击垮。
“皇后娘娘英明!” 萧珩立刻躬身,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这丫头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整日哭哭啼啼,惹是生非,带在身边都嫌丢人!关起来好!关起来清净!” 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嫌弃的纨绔笑容,仿佛刚才差点被泼一身脏水的不是他。
皇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副浑不吝的态度也颇为厌烦,却不好发作。她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在李德全和一众宫饶簇拥下,如同移动的冰山,带着未散的怒意和凛冽的威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压抑的气氛随着皇后的离去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沉重的铅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萧珩直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我,只对旁边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太监懒洋洋地吩咐道:“没听见皇后娘娘的旨意?还不把这晦气东西送回她的狗窝去关着?省得再出来惹祸!”
那太监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对我道:“云…云昭公主…请…请跟奴才回宫吧…”
我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被那太监搀扶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经过萧珩身边时,我垂着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摩挲着腰带上悬挂的一块玉佩——正是那块在秘道昏光下惊鸿一瞥、玄黑色、盘绕着模糊纹路的玉佩!
又是它!那模糊的纹路…是蟒吗?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昨夜窗外的苍白鬼手,墙后诡异的敲击,秘道深处递出的密信,还有刚才那射入冬青丛的诡异黑影……无数冰冷的线索碎片瞬间在脑海中疯狂翻涌、碰撞!那块玉佩!萧珩和那神秘莫测的“玄鳞卫”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巨大的疑云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将我吞噬。恐惧不再是针对皇后的明枪,而是转向了身边这头看似纨绔、实则深不可测的“盟友”身上潜藏的、更致命的暗箭!
我浑浑噩噩地被太监半搀半扶地带回了那间破败、冰冷的偏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如同敲响了囚笼的丧钟。
禁足。
冰冷的殿宇,死寂的空气,只有窗外风吹枯枝的呜咽。我瘫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极度的疲惫和后怕而微微发抖。袖中的匕首紧贴着肌肤,带来熟悉的冰冷触福怀里,那枚刻着歪扭“云”字的长命锁,更是如同烙铁般滚烫,灼烧着我的心脏。
皇后…李德全…萧珩…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不知名的窥伺者……这深宫之中,步步杀机,环环相扣。我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致命的陷阱。
就在我心神俱疲,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混沌之际——
笃、笃、笃。
又是那三声!
清晰无比!规律得令人心头发毛!如同索命的咒语,再次从床头紧贴的墙壁内部传来!
这一次,声音比上次更近!更清晰!仿佛那敲击的源头,就在一墙之隔!
喜欢错嫁:重生后我与宿敌共谋江山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错嫁:重生后我与宿敌共谋江山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