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
两个字,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云昭的耳膜,刺穿了她脑中轰鸣的惊雷和滔的恨焰!
那张脸!那双冰寒漠然、如同看着死物的眼睛!与前世血色黄昏中最后定格的面容瞬间重叠!是他!真的是他!那个亲手将匕首送入她心口的刽子手!
巨大的惊骇和刻骨的仇恨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用袖中的石片刺穿他的喉咙!用牙齿撕碎他的血肉!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云昭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关紧咬,下唇瞬间被咬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袖中,那块冰冷锋利的石片已经滑入掌心!粗糙的棱角深深硌着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如同最后的警钟!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冲动即将爆发的瞬间——
“你的命,现在属于本座。”萧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沙哑,毫无波澜,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视着云昭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滔恨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带着一丝漠然的审视。“在本座达成目的之前,你还没资格死。”
他微微侧身,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和紧抿的薄唇,仿佛刚才那番生死交锋和云昭眼中赤裸的仇恨,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暴室里的‘老熟人’,本座会替你清理干净。”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清理垃圾,“至于如何活着走出来……那是你的试炼。本座只要结果。”
清理干净?暴室里的那些野兽?云昭的心猛地一沉!他连暴室内部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一个透明人!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恨意,都无所遁形!
“记住你的选择,也记住本座的规矩。”萧珩不再看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兴趣,转身,玄色的袍角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重新没入书案后那片浓重的阴影里。暖黄的光晕被他的身影遮挡,藏书阁再次被深沉的黑暗吞噬了大半。
“带她回去。”冰冷沙哑的命令,如同最后的判决。
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无声地出现在云昭身旁,如同刚才出现时一样迅捷。没有触碰她,只是如同押解囚犯般,将她围在中间,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牢笼,将她牢牢禁锢。
沉重的阁门再次被拉开,外面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远处飘来的血腥气涌了进来。
云昭被推搡着,踉跄地走出藏书阁。每一步,膝盖的剧痛都如同钢针攒刺,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寒风吹在她湿透冰冷的衣衫上,带走最后一丝微弱的温度,让她如同坠入冰窟。但更冷的,是那颗被巨大的惊骇、仇恨和无力感反复蹂躏的心。
萧珩……赫连烬……复仇的刀……点燃的火种……
混乱的线索和冰冷的现实交织,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几乎窒息。
回暴室的路,比来时更加漫长,更加黑暗。两个如同僵尸般的管事太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昏黄的光线在冰冷的宫墙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押送她的黑影如同附骨之疽,无声地跟在身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再次站在那扇布满铁锈污迹的玄铁大门前,那股混合着血腥、汗臭、排泄物和绝望的恶臭,如同地狱的呼吸,扑面而来。
窥视孔打开,浑浊冷漠的眼睛扫过。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被拉开一条缝隙。
“进去!”僵尸脸太监的声音毫无感情。
云昭被粗暴地推了进去!
“哐当!”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锁链哗啦作响!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
浓稠如墨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再次将她吞噬!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然而,这一次,黑暗中却少了那些如同饿狼般逼近的喘息和锁链声。
死寂。
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
只有远处角落,传来几声极其压抑、仿佛被捂住嘴巴的、充满恐惧的呜咽。
云昭扶着冰冷滑腻的墙壁,艰难地站稳。黑暗中,她的感官被提升到极致。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尚未散尽的新鲜血腥气!混合在原有的恶臭中,显得格外刺鼻!
萧珩的“清理干净”……是真的!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那个男人……他的力量,他的手段……远超她的想象!在这深宫禁苑,无声无息地抹掉几个暴室里的“野兽”,如同捏死几只蚂蚁!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牵扯着膝盖钻心的剧痛。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之前那个相对干燥些的角落。地面上似乎被刻意清理过,没有了滑腻的污秽,只余下冰冷的坚硬。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痛苦和疲惫。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寒气不断渗入骨髓。意识在寒冷和剧痛的双重夹击下开始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昏睡过去时——
“嗬……嗬……”
黑暗中,那个如同砂纸摩擦的沙哑老妇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浓重的恐惧和……一丝疯狂的谄媚!
“……主子……”声音距离很近,就在云昭对面的黑暗中,带着剧烈的颤抖,“老身……老身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求您饶了老身这条贱命……”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与之前的恶意戏谑判若两人。
云昭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一道充满恐惧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自己!是老妇!那个暴室里最凶恶的“活阎王”!她竟然还活着!但显然,她目睹了“清理”的过程!她被吓破哩!
“你……认识外面的人?”云昭的声音嘶哑冰冷,带着巨大的疲惫,却如同淬毒的冰锥,直刺老妇的心脏。
“不……不认识!不认识!”老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提到了什么禁忌,“老身……老身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求您高抬贵手!老身……老身在这鬼地方熬了二十年了……只想……只想烂死在这里……求您……放过老身……”她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
二十年?云昭的心念微动。一个在暴室活了二十年的老怪物……她知道的,一定远比想象的多!
“想活命?”云昭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威压,“那就告诉我……这暴室里,还有谁知道……‘贵人’的事?或者……谁知道……十五年前……冷宫的事?”
“贵……贵人?”老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巨大的恐惧,“没……没有!谁都不知道!知道的人都……都……”她猛地住了口,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粗重的、恐惧的喘息。
“都死了?”云昭替她完,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
黑暗中,老妇的喘息声更加粗重急促,显然是默认了。
“冷宫……十五年前……”云昭继续追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老妇的心上,“辛酉年三月初七……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酉……三月初七……”老妇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血……好多血……鬼……有鬼……都死了……都死了……”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惊惧,“换……换掉了……不能提……不能提啊……提了……都得死……”
换掉了?!
云昭的心猛地一沉!血书上那个被血污掩盖的“换”字!果然是指换婴!
“换掉了什么?!”云昭的声音陡然转厉,身体因为激动和剧痛而微微前倾,“!换掉了什么?!”
“不……不能……不能……”老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有东西……有东西在听……它来了……它来了!!”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身体在黑暗中疯狂地挣扎扭动起来,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嗬嗬……嗬……”她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几声微弱的、如同濒死般的嗬嗬声,彻底归于沉寂。
黑暗中,只剩下云昭粗重的喘息和锁链轻微晃动的余音。
死了?
被活活吓死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云昭的尾椎骨窜起!这暴室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十五年前那场血腥换婴的背后……又牵扯着怎样恐怖的秘密?!那个让老妇至死都不敢吐露的“东西”……又是什么?!
就在云昭心神剧震、被这诡异死亡带来的巨大恐惧笼罩时——
“哗啦——哐当!”
暴室那扇沉重的玄铁大门,毫无征兆地、再次被粗暴地拉开!
刺目的、白晃晃的日光如同利剑,猛地刺破浓稠的黑暗,瞬间将整个污秽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也将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污泥血污、脸色惨白如鬼的云昭,彻底暴露在光化日之下!
门口,站着的不是僵尸脸太监,也不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守卫。
而是一群穿着柳贵妃宫中服饰、神情肃穆的宫女太监!为首一人,正是柳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大宫女——锦瑟!
锦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暴室内扫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狼狈不堪的云昭身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她的声音清晰、冰冷,如同宣判,响彻在死寂的暴室:
“奉贵妃娘娘口谕!暴室罪奴云昭,御前失仪,形迹可疑,然念其为皇室血脉,陛下仁德,特赦其罪,即刻移居‘听雨轩’静养!以待……和亲之期!”
和亲之期?!
云昭猛地抬头!刺目的日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但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翻涌的却不是获救的欣喜,而是巨大的惊疑和冰冷的戒备!
柳贵妃?特赦?听雨轩?
这突如其来的“恩典”,是陷阱?还是……萧珩所的“身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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