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苏晚愣住了,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吗?
用行动、用言语、用那无处不在的距离感,时刻提醒她这段婚姻的本质。
现在她主动提出,把这一切摊开在明面上,接受这个“普通联姻”的定位,他却又“不好”?
她不明白。
苏晚坐在椅子上,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一直紧绷的肩膀才猛地垮塌下来。
她跌坐在陪护椅上,只觉得精疲力竭,大脑一片混乱。
他“不好”,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怎么样?
走廊外,陆承泽并没有走远。
他在距离病房不远的公共座椅上坐下,背脊挺直,却微微低着头。
走廊的光线比病房更亮,照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一种冷硬的棱角。
他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烟,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捏着,烟身几乎要被他揉碎。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薇薇。
他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才划开接听。
“喂。”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比刚才在病房里更加疏离淡漠。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心翼翼、带着试探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
“阿泽?我听……你回国了?这么突然?”
陆承泽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林薇薇似乎顿了一下,声音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不安: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m国这边……项目结束了吗?”
“项目结束了,”
陆承泽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我会一直留在国内。”
他停顿了一瞬,没等对方再开口,便接着道,
“你在m国好好生活。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询问近况,甚至没有给林薇薇再话的机会。
他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大洋彼岸,林薇薇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的笑容僵住,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和慌乱取代。
一直留在国内?那他……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孩子……不,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被留在m国!她也要回去!
可想到m国严格的本地人出境审查流程,尤其是她带着孩子,申请、审批、等待……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焦急涌上心头,她的眼底闪过晦暗的光芒。
走廊里,陆承泽将指间那根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烟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又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似乎想将方才那通电话带来的些许烦躁也一并揉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过于冷硬的表情,起身,重新走向病房。
推门进去时,病房里很安静。
苏晚不在他视线范围内,大概在浴室或者去了护士站。
只有床上,安安已经醒了。
家伙正自得其乐,挥舞着手,蹬着藕节般的胖腿,
无意识地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着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陆承泽的目光落在那个精力旺盛的肉团子身上,心头那点残留的沉郁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柔软取代。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安安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庞然大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新奇。
手有些痒,想抱抱它。
他心翼翼地俯身,伸出双臂,动作略显僵硬却足够轻柔地将安安从床上抱了起来。
突然被拔高视线,安安惊奇地“呀”了一声,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
似乎觉得这个新视角很有趣,手脚蹬得更欢实了,嘴里还发出含糊的、兴奋的咿呀声。
看着家伙生动活泼的表情,陆承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一抹真切的笑意染上眼底,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一声低低的、愉悦的轻笑从喉间溢出。
这时,苏晚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刚洗过的手还带着水汽。
她听见安安不同寻常的欢快叫声,正有些好奇,抬眼便看见陆承泽抱着孩子,以及他脸上那毫无保留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苏晚飞快地撇开眼,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护士送来的药水和喂药器,
准备给安安喂药。现在是该吃药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原本在陆承泽怀里兴奋扭动的安安,突然停下了动作,
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不太舒服的表情,身子也开始不安地拱动。
陆承泽也察觉到了异样,他闻到了一丝……不太美妙的气味。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家伙,又用手掌隔着尿不湿摸了摸——温热,且饱满。
他抬头,看向正背对着他们调配药水的苏晚,声音平静地陈述:
“安安好像拉了。”
苏晚闻言转过身,看了眼陆承泽怀里那个一脸无辜、甚至还在试图冲她笑的“罪魁祸首”,点零头:
“我去拿新的尿不湿和湿巾。”
陆承泽“嗯”了一声,抱着安安转身走进了病房附带的卫生间。
他将安安心翼翼地放在宽敞干净的洗手台上,动作有些生疏地解开连体衣的扣子,
拉开两侧的魔术贴,取下那片已经沉甸甸、散发着气味的尿不湿,团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正当他拧开热水,准备用柔软的纱布巾给家伙清理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突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或许安安本来就在控制不住自己屎尿的年纪,
安安的肚子动了动,一道晶莹的、颇有力度的水柱,
猝不及防地、精准无比地喷射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浇了正俯身靠近的陆承泽一脸!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一路淌下,甚至有几滴溅进了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承泽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那里。
脸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气味,让他向来运转飞速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而“肇事者”安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解决了“内急”后,反而舒服地蹬僚腿,甚至冲着眼前这个一脸“精华”的“大玩具”,
发出了清脆的、咯咯的笑声,没心没肺,欢乐无比。
苏晚拿着干净的尿不湿和湿巾走进卫生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陆承泽顶着一张被童子尿“洗礼”过的俊脸,表情是罕见的呆滞和……黑沉,
而“行凶”完毕的安安正躺在洗手台上,笑得见眼不见牙。
她连忙抿紧嘴巴,把即将溢出的笑意压回去,
但眼底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她走过去,看着陆承泽那黑如锅底却又透着几分滑稽无奈的脸,忍着笑,
轻轻捏了捏安安肉乎乎、还带着笑的脸蛋,低声道:“坏蛋。”
然后,她看向僵立不动的陆承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你去洗洗脸,换件衣服吧。我来给安安收拾。”
陆承泽这才缓缓直起身,顶着一脸湿漉漉的“勋章”,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台上笑得欢快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自己儿子,他可能会把它调遣到非洲去挖煤……
最终,所有郁气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认命。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语气带着一种认栽般的无奈:“……嗯。”
他走到洗手池另一边,打开水龙头,开始仔细清洗。
冰凉的水流冲过脸颊,冲散了那点尴尬和异味,
也奇异地冲淡了之前两人之间那僵持冷凝的气氛。
苏晚则熟练地开始给安安做清洁,动作轻柔迅速。
家伙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会儿格外配合,睁着大眼睛看着妈妈,偶尔发出一点满足的哼哼声。
狭窄的卫生间里,水声哗哗,两人各自忙碌,没有交谈,
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冰冷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啼笑皆非的意外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至少,空气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
陆承泽洗完脸,接过苏晚适时递过来的干净毛巾(不知她何时准备的),擦干水珠。
他看着镜子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重新恢复洁净的脸,
又透过镜子,看着身后苏晚低头认真照顾孩子柔美的不像话的侧脸,眼底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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