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像被丢进了万年冰窟,连思维都要冻僵了。猩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不仅钉住了他们的身体,更在疯狂侵蚀他们的意志。兰斯特法师的法杖尖端,元素光晕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两位长老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威压。
叶元辰咬紧牙关,牙龈都快渗出血来。他试图调动真元,却发现体内力量运行滞涩无比,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完了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栽在这里?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挣扎的瞬间——
一道清冽的流光,毫无征兆地破开他们头顶粘稠压抑的空气!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涤荡一切污浊的纯净道韵。
是云无涯!
他不知何时竟强行赶至,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角还挂着一缕新鲜的血迹,显然强行出手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他悬浮在半空,双手结成一个古朴而复杂的手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却稳固无比的清辉,硬生生在那庞大的深渊威压中,撑开了一片“安全区”。
“走!”云无涯的声音短促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非彼界真身,仅是一缕跨界投影之‘目光’,尚可抵挡片刻!快!”
承:挣扎与断后
如同溺水之人被猛地拉出水面,叶元辰几人顿觉身体一轻,那恐怖的压制力瞬间减弱了大半!
“走!”叶元辰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兰斯特,与两位长老化作三道流光,朝着来时的通道拼命遁去。
他甚至没时间回头去看云无涯如何应对。信任,在此刻成了最奢侈也最必要的东西。
就在他们冲进通道入口的刹那,身后传来了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在被撕裂的巨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叶元辰心头一紧,却只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通道内,能量乱流比来时更加狂暴,显然外面的战斗严重干扰了这片脆弱空间的稳定。碎石不断从头顶落下,地面剧烈震颤。
“他……他怎么办?”兰斯特一边艰难地维持着护盾,抵挡乱流,一边忍不住回头,尖耳朵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那位来自高等世界的修士,展现出的力量超出了他的理解,但那双猩红目光带来的恐惧更深。
“先管好我们自己!”叶元辰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别让他白白拼命!”他现在只想尽快把“深渊主宰已被部分召唤并注视簇”的消息带回去!这比一万只虫族母巢的威胁加起来都要命!
转:撕裂的联盟与新的重量
当他们狼狈不堪地冲出通道,回到相对安全的基地外围时,收到消息的雷克斯将军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已经等在那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叶!里面到底……”将军的话还没问完,就被叶元辰粗暴地打断。
“没时间解释!立刻最高级别警戒!能量封锁这片区域!快!”叶元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头发散乱,道袍上沾满灰尘,眼神里是雷克斯从未见过的惊怒。
看到叶元辰这副模样,又感受到通道另一端隐约传来的、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波动,雷克斯将军把所有质疑都咽了回去,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紧急命令。
巨大的能量屏障开始升起,将整个污染区隔离。
直到这时,叶元辰才稍微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猛地转头看向通道出口。
几秒钟后,一道踉跄的身影跌了出来。
是云无涯。
他此刻的样子比叶元辰他们还要狼狈数倍。原本飘逸的道袍多处破损,脸色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手中一柄浮现裂纹的古朴长剑支撑着身体。他刚一出现,就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气息,随即被他自己引动真火焚化。
“云道友!”叶元辰立刻上前扶住他,渡过去一股精纯的真元,心里后怕不已。若是云无涯折在这里,那损失根本无法估量。
云无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他看向叶元辰,眼神依旧冷静,但深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通道……暂时封住了。借用了簇残存的空间乱流,扰乱了坐标……但,撑不了太久。祂……已经记住这里了。”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饶心上。
雷克斯将军和刚刚赶到的伊瑟拉大魔导师(通过远程影像)都沉默了。他们亲眼见到了云无涯展现的力量,也感受到了那即便被隔绝依旧令人心悸的威压。之前所有的猜忌和怀疑,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迫在眉睫的毁灭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多谢阁下援手。”伊瑟拉的声音透过影像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雷克斯也僵硬地点零头,算是致谢。
云无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后落在叶元辰身上:“当务之急,是找出虫族母巢。召唤仪式虽被打断,但作为坐标引导者和能量供应者,母巢与那道投影之间已建立初步联系。摧毁母巢,或可……延迟祂锁定此界确切坐标的时间。”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否则,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只是一道‘目光’了。”
合:唯一的线索与沉重的希望
基地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云无涯的话,等于宣判了死缓。他们有了一个短暂(或许非常短暂)的窗口期。
“虫族母巢行踪诡秘,上次大战后便销声匿迹,如何寻找?”一位长老皱眉道。
“或许……并非无迹可寻。”云无涯盘膝坐在一旁调息,缓缓睁开眼,“既是献祭召唤,母巢必在仪式过程中输送了巨量的核心生物能量与……一部分本源意识。我虽未能完全解析那召唤阵,但其能量回溯的蛛丝马迹,结合你们之前与虫族交战残留的痕迹……或可进行推衍。”
他看向叶元辰:“需要你们提供所有与虫族交战过的战场数据,能量残留样本,尤其是……带有强烈虫族意志波动的样本。”
叶元辰立刻下令去办。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
数据和分析结果需要时间。叶元辰安排云无涯去休息,自己则站在观测窗前,望着远处被能量屏障笼罩的污染区,心情无比沉重。
云无涯的到来,带来了更高层面的视野和希望,但也带来了更令人绝望的敌人和压力。他们这个刚刚拼凑起来的联盟,真的能在真正的风暴降临前,找到那一线生机吗?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走来,递上一枚玉简:“宗主,云前辈让交给您的。他……或许对您‘理解’有所帮助。”
叶元辰接过玉简,神念沉入。
里面并非什么高深功法,而是云无涯对那缕“法术残留”道韵的一些基础性注解和感悟,用一种尽可能浅显的方式,阐述了其力量运行的某些底层逻辑。这就像给一个只知道使用火的人,讲解了燃烧需要氧气和可燃物的基本原理。
虽然依旧深奥,但叶元辰看着看着,之前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竟隐隐有了一丝模糊的触动。这不是力量的直接给予,而是……一把钥匙,一扇窗户。
他握紧了玉简,抬头看向星空。
钥匙已经有了,但他们有时间找到那扇门,并推开它吗?
而在遥远的、未被监测到的星域角落,一个庞大如行星般的、布满生物组织的巢穴状物体,正缓缓改变着自身的轨道,其表面数个孔穴中,正散发出与那黑暗漩涡同源的、微弱的暗红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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