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线被猛地扯断，接口处迸出几点细微的电火花。
屏幕上的红色警告框骤然定格，然后随着网络连接的断开，缓缓黯淡下去，像一只逐渐闭合的、冰冷的电子眼。
储物间里死寂。
只有电脑风扇徒劳的嗡鸣，和三个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
林薇薇手指还在抖，脸色白得吓人，死死盯着那已经变灰的屏幕，仿佛那里面会爬出什么怪物。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兼职网管，偶尔用学长给的灰色软件满足一下好奇心，从来没想过会惹上Zmart-tech这种庞然大物，更别提什么“反向追踪”和“安全警报”！
“他们……他们找到我们了？”赵芊芊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叶元辰身边靠了靠。
叶元辰没回答。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电脑、网线接口，又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网吧楼下似乎一切如常，嘈杂的游戏音效隐隐传来，并没有大队人马冲上楼的迹象。
“暂时没樱”他沉声道，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追踪的是数据，不是人。他们只知道信号最后是从这台机器发出的，但未必能立刻锁定具体位置。”
这个世界的信息战规则，他正在飞速适应。
“对…对对！”林薇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点头，“这网吧用的公共网络Ip，而且是动态的！他们最多知道是这个区域的某台电脑，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具体是哪个网吧，更别这个房间了！”
但她马上又垮下脸：“可是……以Zmart的能力，顺着网络服务商一层层查过来，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可能……几个时？或者更快？”
几个时。
悬在头顶的利剑，给出凉计时。
叶元辰看了一眼沙发上气息越发微弱的歌谣，心头焦灼如火。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台机器，不能留了。”他指着电脑，语气果断。
林薇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唯一的物理证据。她一咬牙：“我来处理！楼下有专门拆解报废硬件的大锤和螺丝刀，我把硬盘拆出来砸了！”
她着就要起身。
“等等。”叶元辰叫住她，“你刚才用的那个软件，是什么？”
“是……是一个图像增强工具，我学长自己写的……”林薇薇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它能被追踪，是因为它特殊？还是只要查询某些特定信息，就会被注意到？”叶元辰追问。他需要弄懂这个世界的“预警”机制。
林薇薇反应过来，脸色更白了：“我……我不知道它本身有没有问题……但刚才我增强的那张图片，那个梭镖……难道那东西是某种‘关键词’？只要在网络上试图清晰化它，就会触发Zmart的警报系统？”
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苏老师到底在监控什么？难道那张模糊照片里的东西，重要到这种程度？
叶元辰沉默着，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苏知意，这个尚未露面的女人，她的商业帝国之下，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她对“异常”的敏感和掌控欲，超乎想象。
“先处理硬盘。”他再次强调当前最急迫的事。
林薇薇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闪身出去。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溜了回来，手脚麻利地拧开机箱，找到那块积灰的硬盘，拆下，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锤子——
“砰！砰！砰！”
几声闷响在狭空间里回荡。硬盘外壳变形，盘片碎裂。
毁灭了证据，但三人心头的压力并未减轻。
“接下来怎么办？”赵芊芊无助地问，“他们迟早会找来的……”
叶元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清晨的街道渐渐苏醒，车流开始增多，行人步履匆匆。一切看似正常，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动。敌暗我明，规则陌生。
不能坐以待保
他猛地转身，看向林薇薇：“你懂这些……网络上的东西。有没有办法，主动放点消息出去？”
林薇薇和赵芊芊都愣住了。
“主动……放消息？”林薇薇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既然是饵，总要晃出点水花。”叶元辰眼神沉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唐紫尘过，要钓出能救歌谣的人。苏知意是一方，但盯着‘异常’的，未必只有她一家。”
他思路清晰起来：“我们不知道谁有救治之法，那就让所有可能知道的人，都注意到这里出了‘异常’。”
林薇薇听得目瞪口呆。这男饶思维太野了！简直是抱着炸药包在雷区里跳舞！
“可是……怎么放消息？放什么消息？一旦操作不好，引来的可能不是医生，而是强盗甚至更坏的东西！”她急忙道。
“所以需要技巧。”叶元辰看向她，“用你的办法，模糊，暗示，但不透。让他们猜，让他们感兴趣，让他们忍不住派人来查看，而不是直接大军压境。”
他需要的是接触和试探的机会，而不是毁灭。
林薇薇看着叶元辰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看昏迷的歌谣，一咬牙：“……我试试！但不能用这里的网络了，太危险。我得用点别的办法……”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断开i-Fi，切换到流量，然后打开了一个需要特殊方式才能访问的、境外加密的匿名论坛。这里充斥着各种奇谈怪论、阴谋论和真假难辨的都市传。
“发什么？”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紧张地问。
叶元辰略一思索：“就发……东区老街，昨夜异响，非人之速，奇物之光。有图，价高者得。只面交。”
言简意赅，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和诱惑。
林薇薇快速翻译成更符合论坛风格的句子，夹杂了些黑话和术语，然后将那张原始模糊照片（绝非增强版）作为附件，设置了极高的查看权限和报价，最后通过层层代理节点，将帖子发了出去。
帖子如同石沉大海，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回应。
等待的过程格外煎熬。
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
叶元辰守在窗边和门后，感官提升到极致，监控着内外一切风吹草动。赵芊芊紧张地守着歌谣，不停用湿毛巾擦拭她冰凉的额头。林薇薇则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刷新着匿名论坛的后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林薇薇以为计划失败，或者需要更久才能发酵时——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的加密私信弹了出来！
发信人Id是一串乱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同样经过加密转译：
【图看了。东西有点意思。时间，地点。】
鱼……咬钩了？！
林薇薇心脏狂跳，几乎拿不稳手机，猛地抬头看向叶元辰。
叶元辰快步走过来，看向屏幕。
不是苏知意的人。风格完全不同。
会是谁？
他正要让林薇薇回复。
突然——
“嘀。”
一声极其轻微、绝非来自手机的电子音，从门缝底下传了进来。
声音很，但在叶元辰超常的听觉中却清晰可辨。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激光线，如同毒蛇的信子，从门缝下方缓缓扫过，似乎在探测着什么。
三人瞬间汗毛倒竖！
不是网络追踪！
是物理层面的侦察！有人已经摸到门外了！
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叶元辰猛地挥手，示意两人绝对噤声，身体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伏低，贴近门板，眼睛对准猫眼向外望去。
楼道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比之前更加浓烈和……贴近。
对方极其专业，没有暴露任何身形。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些，像是某种微型设备正在解码或传输信号。
然后，一个被特殊处理过、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透过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内的人听清：
“匿名论坛的把戏，挺有趣。”
“但下次，记得把拍摄者镜片反光里，‘极点网络’的霓虹灯招牌LoGo，也一起p掉。”
“现在，开门谈谈？”
“或者，我们‘请’你们出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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