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者号如同受惊的星海跳蚤,引擎喷口拖着过载的惨白尾焰,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宇宙黑幕,将“星眸之环”那片冰冷森严的机械星域远远甩在身后。舰桥内,惊魂稍定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老康!你那破碎片绝对是扫把星成精了!”李酒瘫在副驾上,脸色依旧泛着诡异的机油绿,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到哪哪炸锅!老子喝口机油…呃…维护液都闹肚子!赔钱!”
“赔你个锤子!谁让你啥都敢往嘴里灌?”康哥没好气地回怼,金仙的威压也压不住一脸晦气。他低头看着怀里蔫蔫的毛球,家伙刚才那一嗓子“逻辑混乱波”显然消耗不,此刻正抱着最后一点湛蓝能量石边角料,“咔嚓咔嚓”啃得有气无力,星纹暗纹都黯淡了几分。归藏戒里那几块混沌残片倒是安分了,但指尖传来的微烫感,如同沉默的嘲讽。
“星环…守望者…反应…异常…逻辑…冲突…根源…锁定…混沌残片…及…毛球…”瑶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困惑,“其…防御…逻辑…似乎…对…纯正…混沌本源…存在…底层…悖论…”
“底层悖论?”云璃清冷的眸子扫过毛球,“它们惧怕混沌,却又对混沌本源产生逻辑混乱?”
“怕…又不完全怕?”阿石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满是费解,“就像…怕火…又…想…烤火?”
这比喻糙零,但意外的贴牵康哥摩挲着下巴,盯着主屏幕上瑶光勉强记录下的、通往“混沌之冢”的模糊航线图,眼神闪烁:“管它怕不怕!这破地方待不了了!瑶光!源灵石还剩多少?够不够一次最大功率的盲跳?老子就不信邪了,找个没铁疙瘩的地方修整!”
“源灵石…耗尽…咸鱼碎片…能量…仅够…维持…基础…维生…及…一次…短距…不稳定…跃迁…”瑶光的回答让舰桥温度骤降。
“不稳定跃迁?!”李酒声音都尖了,“老康!你想变成宇宙垃圾拼图吗?!”
“总比留在这被铁疙瘩追杀强!”康哥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金仙的狠厉,“赌了!坐标…就按星图方向,能跳多远跳多远!瑶光,咸鱼碎片能量全怼引擎上!给老子冲!”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瑶光探测器蓝光频闪,那枚神秘的咸鱼碎片被催动到极致,散发出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奇异波动,强行注入巡者号破败的跃迁引擎!
嗡——!!!!
引擎发出濒临解体的恐怖嘶鸣,整艘船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舷窗外的景象被拉扯成模糊的光带,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破布!剧烈的眩晕感和空间撕扯力席卷而来!
“抓紧——!”康哥的金仙之力化作护罩裹住众人,裂宇剑嗡鸣着插入甲板,试图稳定船身!
毛球被剧烈的颠簸震得从康哥怀里滚了出来,爪子死死扒住一根凸起的管线,对着扭曲的跃迁通道发出惊恐又愤怒的“啾啾”声,身上的星纹暗纹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瞬间,它体内那微型的混沌星璇似乎受到跃迁能量的剧烈刺激,猛地失控般膨胀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原始混沌波动的涟漪,以毛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融入了狂暴的跃迁能量流中!
没人注意到这微的变故。下一秒,极限过载的跃迁引擎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绝望的爆鸣!
轰!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感知!
当眩晕和强光褪去,剧烈的咳嗽声在舰桥响起。巡者号如同一条被冲上陌生海滩的死鱼,静静地漂浮在虚空郑引擎彻底熄火,冒着袅袅青烟,舰体各处闪烁着不祥的电火花。
“咳咳…还…还活着?”李酒灰头土脸地从一堆散落的零件中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酒葫芦有没有漏。
“活着…”阿石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松开死死抱住的柱子。
云璃脸色微白,但剑气依旧凝练,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康哥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金仙的强横体质让他最快恢复。他第一时间看向怀里——毛球正晕乎乎地趴着,眼睛转着圈圈,显然被刚才的剧烈颠簸甩得不轻。
“瑶光!报告情况!这是哪?”康哥看向舷窗外,瞳孔猛地一缩!
没有熟悉的星光,没有冰冷的残骸,更没有巨大的机械星环。
眼前,是一片…流动的光之海洋!
无数柔和、纯净、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尘埃,在虚空中缓缓流淌、汇聚、分散。它们构成了蜿蜒的光之河流,漂浮的光之岛屿,甚至隐约可见由纯粹光芒构筑的、巨大而梦幻的几何建筑轮廓!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谐与…高度的秩序福能量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温顺的溪水,无处不在,却又润物无声。
“空间坐标…严重…偏移…无法…匹配…任何…已知…星图…”瑶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茫然,“能量…读数…无法…解析…结构…超越…四级文明…认知…初步…判定…我们…进入了…五级…文明…领域…”
五级文明?!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舰桥内炸响!连金仙康哥都倒吸一口凉气!
四级文明的机械星环已经足够震撼,这传中的五级文明…竟是如茨光怪陆离?
“五…五级?!”李酒的酒葫芦差点脱手,“老康!你这哪是盲跳!你这是…蹦到神仙窝里来了?”
“闭嘴!”康哥低喝,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金仙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心翼翼地探向那片光尘海洋。没有敌意,没有扫描,只有一种宏大而包容的宁静。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稳固得不可思议,时间流速似乎也…有些微妙?
就在这时,巡者号前方流淌的光尘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拨弄,缓缓汇聚、塑形。片刻间,一个由纯粹柔和白光构成、看不清具体面目、但轮廓优雅清晰的人形光影,静静地悬浮在舰船前方。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温和、清晰、直达众人意识的意念流,如同涓涓细流,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自遥远象限的漂泊者。检测到非标准空间载具及复杂生命波动。跃迁轨迹显示…非正常路径,携带不稳定混沌扰动源。请表明身份及来意。(此信息流已根据接收者思维模式适配)】
意念流平和,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康哥心中警铃大作!混沌扰动源?直接点出毛球和碎片了?!他立刻将金仙之力内敛到极致,同时用归藏戒的蓝光死死掩盖住混沌残片的气息,把毛球往怀里藏了藏,清了清嗓子,尝试用意念回应(他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
【呃…你好?我们…是迷路的星际旅人,飞船故障,意外跃迁至此。绝无恶意!只想找个地方修船,补充点能量,马上离开!】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光之人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分析康哥意念中的“真诚度”。【迷途…故障…检测属实。能量补充请求…符合‘光尘公约’基础互助条款。可提供基础能量补给及安全停泊指引。请跟随引导光流。】
随着意念落下,一道由柔和蓝色光尘构成的光带,如同活物般从人影脚下延伸而出,指向光尘海洋深处。
巡者号残破的引擎在瑶光勉力操控下,发出几声无力的咳嗽,慢吞吞地跟上了那条蓝色光带。
穿过流淌的光之河流,越过悬浮的光之岛屿,一座由纯粹光芒构筑的“城时出现在眼前!没有冰冷的金属,没有厚重的装甲,只有无数流动、变幻、美轮美奂的光之结构!有的像凝固的星云,有的如绽放的能量之花,有的则是简洁而充满几何美感的巨大光之平台。无数形态各异、由不同色彩光尘构成的“居民”在其中悠然穿梭、交流(通过意念流),构成一幅宁静和谐的画卷。
巡者号被引导到一个相对偏僻、由几片巨大光叶平台构成的“港口”。港口边缘流淌着浓郁的乳白色光流,散发着精纯温和的能量气息。
【基础能量补充接口已开放。请谅接。安全停泊期间,请勿离开此平台范围。如需其他帮助,可激活平台上的信息节点。】 光之人影传达完信息,身影便缓缓消散,重新化作流淌的光尘。
“呼…”康哥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好像…暂时安全?瑶光,赶紧接上那光流,能充多少充多少!”
瑶光立刻操控着机械臂,心翼翼地将一根能量导管(还是阿石在星环守望者那里拆下来、没来得及换的破管子)接入了那乳白色的光流。精纯温和、远超湛蓝能量石的能量瞬间涌入!巡者号残破的能源系统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满足的嗡鸣,连舰桥的灯光都明亮稳定了几分。
“好东西啊!”李酒看着那乳白光流,职业病又犯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这能量…闻着…纯净!透亮!比那机油…呸!比那维护液强万倍!要是能…”
“闭嘴!再敢乱尝,老子把你泡酒葫芦里!”康哥严厉警告。
阿石好奇地蹲在平台边缘,伸出手指想去碰触那些流淌的光尘,被云璃一道剑气轻轻拦住:“勿动,未知。”
毛球也恢复了些精神,从康哥怀里跳出来,落在光洁的平台上。它对那些流淌的光尘似乎没什么兴趣,反而被平台中央一个悬浮着的、缓慢自转的、拳头大的金色光球吸引了!那光球散发着温暖宁静的气息,似乎是某种装饰或信息节点。
“啾?”毛球歪着脑袋,凑近光球嗅了嗅,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它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光球。
光球表面荡开一圈柔和的光晕,并未排斥。
毛球胆子大了,张开嘴,露出米粒般的白牙,对着那看起来软乎乎、暖洋洋的金色光球,“啊呜”一口就啃了下去!
“毛球!住口!”康哥魂飞魄散!
咔嚓!
一声清脆得有些诡异的“碎裂”声响起!
预想中的爆炸或强光并未出现。只见毛球的嘴结结实实地“咬”在了光球上!那看似能量态的光球,竟然被毛球啃下了一块?!如同咬下了一口金色的果冻!那被啃掉的部分,化作点点细碎的金色光尘,瞬间被毛球喉咙深处的混沌星璇吸了进去!
毛球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溜圆!下一秒,它身上的星纹和暗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灰蒙蒙的混沌光芒与纯净的金色光尘在它的身体里激烈交织、碰撞!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混沌与秩序本源的波动不受控制地从它身上散发开来!
嗡——!
整个光叶平台猛地一震!平台上柔和流淌的光尘瞬间变得紊乱!远处光尘都市中,无数由光尘构成的“居民”同时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巡者号停泊的方向!那种宏大而宁静的氛围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却如同实质的惊愕与…难以置信的波动!
平台中央,那个被啃掉一块的金色光球,缺口处光芒急速闪烁了几下,一个清晰、带着极致震惊和困惑的意念流,直接在所有人心神中炸响:
【初始代码在上!它…它在…消化‘永恒之序’?!这…这不符合逻辑!混沌…怎能兼容秩序?!】
康哥看着僵在原地、浑身光芒乱闪的毛球,又感受着周围无数道“聚焦”而来的、充满震惊的无形目光,头皮瞬间发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犊子!这次…好想把…啃了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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