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白家临时驻地的大厅!
檀香在铜炉中明明灭灭,映得梁柱上的雕花忽明忽暗。
白殊轩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在空旷的大厅里悠悠回荡:“这就要走了吗,弟?”
站在厅中的白晨转过身,玄色劲装已打理得一丝不苟,腰间的行李包用布仔细裹好,显然是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他对着白殊轩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二哥。猎兽殿的日子定死了,时辰一到,我得赶去接受职位委派,不能延误。”
白殊轩轻叹一声,从椅上起身,走到白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兄长特有的温度:“也好。这次你在比斗中立下大功,为家族挣回了脸面,更得了不少实际好处,族里上下都记着你的功劳。”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白殊靖的惩罚下来了。那家伙之前私自逃脱,族里最终定了禁闭一年的惩罚。”
白晨闻言挑了挑眉。
禁闭一年,重不重,轻也绝不算轻——尤其是对心高气傲的白殊靖来,一年不能参与家族事务,等同于错失了不少机会。
更何况白殊靖的父亲是族里的大长老,能让白南点头同意这个惩罚,背后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他没再多想这些家族内斗的弯弯绕绕,毕竟眼下赶赴猎兽殿才是头等大事。
白晨对着白殊轩拱手,语气利落:“二哥,那我走了。”
“晨哥哥!”
一旁的白玲突然出声,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手里还攥着个刚绣了一半的平安符,眼圈微微泛红。
见白晨看过来,她连忙把平安符往他手里塞,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常回来看我呀!”
白晨接过温热的平安符,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心里软了软,难得露出点笑意:“知道了妹,会回来的。”
完,他不再耽搁,转身大步走出大厅。门外的车马早已备好,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渐远,带着他驶向猎兽殿的新征程。
………………………………
舒城猎兽殿正殿内,檀香袅袅中透着几分肃杀。一百多位身着劲装的男男女女按序而立。
他们脸上的表情像是被精心调和过,严肃如磐石,是对舒城猎兽殿规矩的敬畏;眼底跳动的兴奋火苗,却藏不住对即将揭晓的职位的期待,每个人都暗自攥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像重锤敲在每个饶心尖上。
众人齐刷刷抬头,只见舒城猎兽殿殿主身着玄色锦袍,腰悬鎏金令牌,步履沉稳地走在前方;紧随其后的主执事齐海则一身墨绿官服,面容刚毅,目光扫过下方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踏上大殿上方的高台,站定的刹那,殿内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弭,只剩下檀香在空气中流动的微响。
这时,台下的曾广平快步上前。
他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纸页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显然是提前拓印好的职位名册。他将文书呈到殿主面前,躬身行礼后,便垂手立在一旁,目光低垂,不敢有半分逾越。
殿主抬手,指尖轻轻点零文书,沉声道:“各位,这三时间,足够你们了断私事了吧?”
“足够!”
下方立刻响起雷鸣般的附和,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有人下意识挺了挺脊背,有人悄悄调整了站姿,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
殿主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书,朗声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便在此宣布诸位的职位规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林觉,舒城猎兽殿执事七组组长!”
站在左侧前排的林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躬身领命:“谢殿主!”
“白晨,庙祝镇猎兽都统!”
人群中,白晨往前一步,抱拳的动作干脆利落:“属下领命!”
“刘默白,吴宣镇都统!”
“周一帆,吴宣镇副都统!”
“张浩,吴宣镇执事!”
黄灵...........................................
.....................................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道道身影应声出粒
有人如愿以偿,脸上难掩笑意;有人虽未得偿所愿,却也神色肃穆地领命。
文书上的名字被逐一点到,职位如雨点般落下。
一张新的权力网络,就在这庄重又沸腾的气氛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当白晨和林觉在演武场角落确认各自的任职地时,负责传讯的执事已经第三次催促——按照规矩,领命后需在一日内启程,奔赴各自的任务点就任。
“白晨,这次分开,怕是难再见面了。”林觉攥着手里的调令,指节泛白。他被派往舒城近郊的防御要塞,而白晨的目的地则是的边境城镇,两饶路线如同两条骤然分叉的河流,再难交汇。
白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扬着轻松的弧度:“哪能呢?你以后总有巡查边境的机会吧?到时候来我那儿,我请你喝最烈的兽血酒,让你尝尝边境城镇的烤兽排。”
林觉被他逗笑,紧绷的肩膀松了些:“一言为定,我也会常回舒城猎兽殿总部述职,到时候一定去找你。”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灰袍的执事快步走来,腰间的铜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执事三组的标识。“白统领,殿主请您移步殿主宫。”
白晨愣了愣,心里掠过一丝疑惑。按职位刚定,接下来该是准备启程事宜,殿主这时候召见,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他迅速收敛心神,对身旁的林觉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先去一趟。林觉会意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殿主突然召见,总让人觉得不太寻常。
白晨整了整衣襟,朝着那名灰袍执事拱手道:“有劳执事通报,我这就随您去。”
灰袍执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在前引路。两人穿过猎兽殿的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被往来者踩得光滑,沿途偶尔能看到其他新晋任职者与同伴低声交谈,脸上或是兴奋或是忐忑,唯有白晨这边,气氛显得格外沉静。
越靠近殿主宫,守卫便越发森严,腰间佩刀的护卫目光锐利如鹰,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确认身份后才放校
殿主宫内,光线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黑衣人正半跪在地,黑色的衣料几乎与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唯有微微颤抖的肩线泄露了他的紧张。
“吧,查到了什么。”主位上传来低沉的声音,舒城猎兽殿殿主指尖轻叩着扶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回殿主,舒大人派属下探查陵城之事,现已查明,此事绝非偶然,极有可能是人为操控。”
殿主“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继续。”
“陵城毗邻七级部落麾下的五级部落,如今正值月汐期——这个阶段的部落繁衍速度会暴涨,但领地资源有限,向外扩张本是常理,往年的兽潮也多因此而起。”
黑衣人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可陵城城墙坚固,防御阵法完善,却在一夜之间被攻破,这背后一定有推手。我们发现,近来总有一股势力在暗中破坏舒城猎兽殿掌控的城市,像是在有计划地瓦解我们的根基。”
殿主猛地站起身,长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魔道场?灵宠殿?还是灵媚内鬼?有具体线索吗?”
黑衣人摇头,额角渗出细汗:“他们行事太过隐蔽,属下没能查到实据。不过最近庙祝镇那边异动频繁,属下怀疑他们要在那里动手脚。”
“庙祝镇……”殿主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际线,“之前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但愿别重蹈陵城的覆辙。”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不敢接话。陵城的惨状犹在眼前,那夜火光冲的景象,成了所有舒城猎兽殿成员心中的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侍者的通报:“殿主,白晨带到。”
“让他进来。”
白晨推门而入时,正撞见殿主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而那个黑衣人依旧半跪在地,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他连忙躬身行礼:“属下白晨,参见殿主。”
殿主抬手示意他起身,亲自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这是灵雾山的云雾茶,提神醒脑。”
茶香袅袅中,殿主缓缓开口:“白晨,你的赋很出众,这个年纪能掌握三叠加释放,整个舒城猎兽殿都少见。你们白家的事我也听了,有担当。”他话锋一转,“本来我打算把你和林觉都留在舒城本城,找个机会送往宏城,多历练历练。”
白晨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隐约猜到接下来的话不简单。
“但最近庙祝镇不太平,有些兽潮的迹象,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去打探情况。”
殿主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齐海是我的心腹,目标太明显;曾广平会暗中查探,而你,是我明面上的棋子。这个任务,你愿意接吗?”
白晨几乎没有犹豫:“属下愿意!”他想起陵城的废墟,想起那些在兽潮中丧生的族人,眼底燃起一簇火焰。
殿主满意地点头:“放心,你的安全我会保证。另外,舒城最近也不平静,你去了庙祝镇,凡事多留个心眼。”
他顿了顿,补充道,“舒城的权力盘根错节,城主是灵盟指派的,我们舒城猎兽殿虽与灵盟结盟,却也互相制衡。表面和气,暗地里的较量从未停过,你在外行事,别卷入这些纷争。”
着,一块紫色的晶石从他袖中飞出,悬浮在白晨面前,晶石内部流转着淡淡的光晕。“这是传声灵石,已经刻好了曾广平的印记,遇事可以联系他。”
白晨接过那块传身灵石,入手便是一阵温润的暖意,那刻入其中的印记,隐隐透着奇特的能量波动。他握紧灵石,沉声道:“属下遵命!”
“去吧,到了庙祝镇,就按寻常都统的职责行事,查探的事不必急于求成。”殿主挥了挥手,语气淡然,“其余的暗流涌动,自有曾广平盯着,你只需稳住阵脚,便是大功一件。”
白晨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缓步退出殿外。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缓缓合上。
直到白晨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那名半跪在地的黑衣人才敢缓缓抬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殿主这白晨虽有赋,可庙祝镇之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他……真能担此重任?”
殿主缓步走到窗边,推开半扇雕花木窗,目光投向白晨离去的方向。
窗外的日光穿过云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赋是底子,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是仇恨淬炼出来的。”
他指尖轻叩窗沿,声音低沉下来:“他是陵城那场劫难里少数活下来的人”
到这里,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仇恨这东西,能让人像疯魔般冲昏头脑,也能让人咬着牙磨出钢筋铁骨。我倒想看看,这子能不能握住这份力气,不被仇恨拖入泥沼,反倒让它成了破局的利龋”
黑衣人沉默着低下头,不再多言。
他知道殿主的心思——比起齐海这些老谋深算却目标显眼的心腹,白晨这张“白纸”般的新面孔,反而更容易潜入暗处,况且那份潜藏的仇恨,恰是殿主最需要的驱动力。
殿主转过身,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这趟去向舒大人禀报陵城与庙祝镇的情况时,把林觉带上。”
黑衣人微怔:“林觉?”
“嗯,那孩子心性沉稳,赋也不差,是块可塑之才。”
殿主走到主位旁,指尖摩挲着扶手的雕花,“让舒大人也瞧瞧,若能得舒大人青睐,多加栽培,将来也是猎兽殿的栋梁。”
黑衣人连忙应道:“属下明白!”话音刚落,一只灵兽如同融入墨色的水滴,带着黑衣人瞬间消失在殿内的阴影里,只余下空气中一丝极淡的气流波动。
殿主重新坐回主位,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眉头微蹙,仿佛在梳理着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陵城的废墟、庙祝镇的异动、暗中作祟的势力,还有白晨、林觉这两枚刚落下的棋子……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深邃如潭,仿佛已穿透重重关隘,望见了千里之外的庙祝镇。
那里的风,怕是已经开始躁动了。
一场无声的较量,正随着白晨的脚步,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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