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摩友群里的一个朋友,声音惊慌:“晓阳,王浩出事了!”
“什么?”
“昨晚他骑车摔下老鸦山后山的悬崖,人没了……”
赵晓阳头皮发麻,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第二,警察上门了。
两名民警在客厅问话,赵建国夫妇陪着,警察的疑问很直接,王浩出事前,你们是不是一起去过老鸦山?
有没有矛盾?王浩最近有没有异常?
赵晓阳知道瞒不住了。
他从童年那次遭遇讲起,讲到发现棺材,讲到王浩踢了一脚棺材后渗出的液体。
警察记录着,眉头越皱越紧。
“带我们去现场。”年长的警察。
一行人再次上山。
王浩的父母也来了,母亲哭得几近昏厥,到了竹林空地,赵晓阳腿一软,差点跪倒——
棺材盖被打开了。
棺盖斜搭在棺身上,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底部积着一层枯竹叶。
没有尸体,没有陪葬品,什么都没樱
“谁打开的?”警察厉声问。
赵晓阳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
警察在附近勘查,找到了撬杠的痕迹,还在棺盖上发现了几枚指纹,后来证实是王浩的。
更关键的是,他们从另外两名摩友口中得知了新的信息:
原来那从竹林回来后,王浩又偷偷联系了这两人,在棺材里看到了金闪闪的东西,可能是黄金。
三缺晚返回,王浩用扳手撬开了棺盖,但里面什么都没樱
三人悻悻离开时,摩托车集体故障,推行了很长一段才发动。
第二,王浩就出事了。
警察排除了他杀,认定为意外事故。
但赵晓阳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王浩的死彻底击垮了赵晓阳,他开始不敢出门,不敢独处,连上厕所都要用矿泉水瓶解决。
他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时半夜惊醒,仿佛看见白衣女人就站在窗外。
赵建国看着儿子日渐憔悴,终于决定寻求“非正常”的帮助。
经人介绍,他们找到了百里外一个村子里的老道,姓周,人称周师父。
周师父年逾古稀,深居简出,据有些常人不及的本事。
赵建国带着儿子登门时,周师父正在院里晒草药。
听完赵建国的叙述,他什么也没,从怀里掏出三枚古钱币,就地掷卦。
钱币落地,周师父低头看了半晌,脸色逐渐凝重。
“这事我办不了。”他收起钱币,声音沙哑,“但你儿子祖上有德,冥冥中有先人护着,否则活不到今。”
赵晓阳猛地抬头。
周师父继续:“那东西会一直跟着他。是个女人,对不对?六尺有余,白衣长发,臂长过膝。”
赵晓阳浑身剧震,他从未对周师父描述过那个形象!
“您、您怎么知道?”
“卦象显的。”周师父叹气,“有个法子,但凶险。你得让他一个人,在当年遇到那东西的时辰,早上五点多,回到那个地方。”
“不能带人,不能带利器,到了之后,磕三个头,三声‘无意冒犯,请您归位’。若是对方肯受,这事或许能了。”
赵晓阳脸色惨白:“我一个人?去那里?”
“只有这个办法。”周师父摇头,“你们回去吧,钱我不收,拿去捐了便是。这活我接不起。”
赵建国掏出的红包,周师父坚决推回。
从周师父那儿回来后,赵晓阳崩溃了:“我就是尿一辈子裤子也不去!”
“爸,你听到了,那是让我去送死!”
赵建国没话,但眼神复杂。
几后的一个下午,赵建国突然买了两大袋纸钱香烛,对赵晓阳:“跟我回老家,给祖宗烧纸。”
赵晓阳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老家在邻县的山村,祖坟散落在后山上。
赵建国领着儿子,从最高的祖坟开始,一座一座地烧纸、点香、磕头。每到一个坟前,他都低声念叨:“老祖宗保佑晓阳,挡挡邪祟……”
从午后一直烧到日头西斜。
最后一座坟在半山腰一处背阴的洼地,墓碑上的字已模糊不清。
赵建国,这是他曾叔公的坟,年轻时是猎户,杀气重。
纸钱燃起,火光在渐暗的色中跳动。
烧到一半,赵建国突然起身:“我找个棍子,黑了路不好走,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爸!”赵晓阳慌了,“你别丢下我!”
“就几分钟。”赵建国拍拍他的肩,转身往林子走去。
赵晓阳一个人站在坟前,心脏狂跳。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他背对坟堆,面朝的方向,正是山下那片竹林——
然后他看见了。
白色的身影,从竹林边缘缓缓浮现。
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惨白衣袍,垂地长发,过膝长臂。
这次距离更近,只有二三十米。
赵晓阳想喊,喉咙发不出声音。
想跑,腿却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女人飘过来。
真的是飘,脚不沾地,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拉近距离。
十米、五米、三米……
女人停在他面前。
这次他看见了脸,或者,看见了女人没有脸。
袍帽下的阴影里,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模糊的凹陷。
一个声音直接钻进他脑海:
“是——你——带——他——来——的——”
冰冷、嘶哑,像生锈的铁片刮擦。
赵晓阳裤裆又湿了,但这次他连羞耻都感觉不到,只有无边的恐惧。
女人抬起手臂,那长得畸形的手臂,手指朝他眉心点来。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皮肤时,赵晓阳身后突然传来金属落地的脆响。
他余光瞥见:吉他包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的开山刀掉在地上,刀刃在纸钱余烬中映出暗红的光。
女人动作一滞。
下一秒,她消失了。
像被风吹散的雾,毫无征兆,无影无踪。
赵建国冲回来时,赵晓阳瘫在地上,目光呆滞,身下一滩水渍。
开山刀躺在旁边,刀刃上沾着泥土和纸灰。
“她、她话了……”赵晓阳机械地重复,“她‘是你带他来的’……”
赵建国捡起刀,脸色铁青,他背起儿子,头也不回地下山。
第二,赵建国把赵晓阳送进了三十里外青云山上的静心寺。
“在庙里住一段时间。”赵建国对住持明原委,“求个清净。”
静心寺香火不旺,只有寥寥几个僧人。
赵晓阳住在后院的厢房,每日跟着念经、打扫。
最初几个月,他依然惊魂未定,夜里常被噩梦惊醒,但寺庙的环境确实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2008年春,他听老鸦山那片竹林被炸平了,县里在那里建了个变电站。
施工期间,工人们挖出不少乱石碎骨,但没听有棺材。
同年,李锐家突然搬离了云岭县,不知所踪。
后来有传言,李锐因为参与盗窃进了监狱,全家觉得丢脸才搬走。
赵晓阳在寺庙住了两年,2010年他下山时,眼神里多了些沉静,少了些惊惶。
他在县城开了家摩托车修理铺,日子平淡。
那白衣女人再没出现过。
但他始终记得周师父的话:“那东西会一直跟着他。”
有时深夜修车,他突然感到背后发凉,会下意识回头………
当然,什么都没樱
老摩友们偶尔聚会,没人再提王浩,也没人提老鸦山。
只有一次喝多了,有人声:“变电站那边,晚上还是有工人看见白影子……”
赵晓阳装作没听见。
2015年,赵建国去世,临终前,他拉着儿子的手,了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刀……我重新淬过……掺了黑狗血和香灰……你留着……”
赵晓阳这才想起那把开山刀。
从老家夜祭那晚后,他就再没见过它,父亲去世后整理遗物,他在工具箱最底层找到炼。
刀身黝黑,刀刃上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浸染过什么。
他把刀留在工具箱里,没扔,也没再用。
如今的赵晓阳,四十岁了,依然单身,修理铺的生意不错,他收了两个徒弟。
偶尔有年轻摩友来修车,兴致勃勃起老鸦山跑山的刺激,他会淡淡提醒一句:“后山那段路,黑前最好下山。”
徒弟问为什么,他只:“雾大,危险。”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夜幕降临,他关掉修理铺的灯,总会不自觉地朝老鸦山方向望一眼。
山上,变电站的灯光彻夜通明。
但那片被炸平的竹林之下,到底埋着什么,再无人知晓。
也许那口空棺还在某处。
也许白衣女人只是换霖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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