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竹痕里的惊蛰
惊蛰的雷裹着雨，“轰隆”一声砸在红旗岛的竹丛上。念潮趴在竹制窗台上，看雨水顺着竹节往下淌，在窗台上冲出弯弯曲曲的痕，像谁用墨笔写的诗。窗台上摆着星禾培育的“惊蛰稻”，稻穗上的籽粒鼓胀胀的，外壳泛着青，雨一淋，更显得水润，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哥！周伯的竹篮漏了！”念雪举着个竹编篮冲进屋，篮底的缝隙里掉出几粒炒米，滚在地板上。这篮子是周伯用去年的老竹编的，篮沿缠着红绳，绳结处还沾着去年的桂花碎，雨气一蒸，甜香混着竹腥气漫开来，像把去年的秋和今年的春缠在了一起。
林晚秋正用凌澈寄的“竹纤维抹布”擦桌子，抹布吸水极好，擦过的竹桌亮得能映出人影。“是竹篮的篾条松了，”她接过篮子看了看，指尖划过竹篾上的细痕——那是周伯编篮时留下的，深浅不一，像串密码，“等雨停了让你爸用竹胶补补，清晏她寄了新的红绳，到时候换根新的，比原来的还结实。”
顾长风从库房里翻出竹胶，瓶子是竹节形状的，标签上印着凌澈的字迹：“此胶遇水不化，粘合后可承重五斤，适合修补竹篮、竹筐等物。”他往竹篮的缝隙里抹胶，动作轻得像在给蝴蝶补翅膀，“赵野刚发消息，他女儿在竹楼帮周伯晒笋干，被惊蛰的雷声吓哭了，正抱着竹筐躲在灶台边呢。”
跨时空红包群的消息像雨后的春笋，冒得飞快——
【周伯】：“老朽把新挖的春笋埋在竹楼后的沙里了，淋了惊蛰的雨，三就能冒三寸。让灰球带了袋‘雷响茶’，用竹炭烤过的，泡在滚水里，茶叶会竖起来，像旗子。喝了这茶，一年都精神。”附带的视频里，周伯正往沙堆里埋春笋，竹楼的屋檐下，雨水串成帘，打在竹筐上“噼啪”响。
【沈清晏】：“给竹篮换的红绳是丝线缠的，浸过蜡，不怕潮。还绣了‘惊蛰符’，缝在竹篮的衬里上，是能防虫子咬竹篾。对了，给念雪做了‘听雨鞋’，鞋底是竹纤维做的，防滑，鞋面上绣着蛇，惊蛰到了，蛇该醒了。”照片里的听雨鞋是浅绿的，蛇的眼睛用的是石头寄的“珍珠贝”碎，亮闪闪的，“鞋帮留了活口，能放进去暖宝宝，雨穿也不冻脚。”
【赵野】：“我家丫头非雷声是年兽在叫！抱着周伯的竹筐不肯撒手！寄了套‘惊蛰响铃’，挂在竹丛上，风吹过‘叮铃’响，能盖过雷声，给孩子壮胆！”背景里传来女孩的哭声，夹杂着竹筐倒地的闷响，“别踢竹筐！那是装笋干的！”
【星禾】：“惊蛰稻的籽粒快成熟了，雨停后记得搬到屋檐下晒，晒足三就能脱粒。培育了‘春笋稻’，稻秆上长着类似笋尖的凸起，放在竹篮旁，看着像一篮春笋围着稻子，应景得很。”全息投影里，他举着春笋稻，凸起处泛着嫩黄，像真的笋尖要冒出来，“对了，稻壳能磨成粉，混在竹胶里，修补竹篮时更结实。”
【凌澈】：“竹纤维抹布别用热水烫，会缩水。给竹桌装了‘防潮垫’，垫在桌腿下，免得雨季发霉。编了个‘雷声预警器’，雷来前会亮红灯，比气象台还准，念雪要是怕打雷，看见红灯就能提前躲起来。”附带的设计图上，预警器的按钮是蛇形状，跟沈清晏的听雨鞋呼应，“按钮按一下会播放雨声，能安抚情绪。”
【石头】：“雨后的滩涂能捡到‘惊蛰螺’，壳上有圈圈的纹，像被雷劈过的痕迹。捡了些煮在汤里，鲜得很，给孩子们当零嘴。还晒了‘海苔笋干’，用新笋和海苔一起腌的，配周伯的雷响茶，绝了。”照片里的惊蛰螺堆在竹筛里，壳上的纹路果然像闪电，在雨光里闪着暗光。
念潮踩着板凳帮顾长风扶竹篮，竹胶刚抹上去，星禾的春笋稻就放在旁边，稻秆上的“笋尖”蹭着竹篮的红绳，像在给篮子挠痒。“爸，你看竹篾上的痕，”他突然指着竹篮内侧，“像不像石头的惊蛰螺壳上的纹？”
顾长风凑近一看，果然，周伯编篮时留下的篾痕弯弯曲曲，和照片里的螺壳纹几乎一样。“这就是日子留下的印子，”他笑着，“就像这雨，落在竹上是痕，落在土里是芽，落在咱们心里，就是盼头。”
念雪穿着听雨鞋在屋里转圈，鞋底的竹纤维踩在地板上，发出“沙沙”声，像踩在落满竹叶的地上。“鞋上的蛇会动！”她举着鞋跟林晚秋炫耀，鞋面上的蛇是用弹性线绣的，一拽尾巴，脑袋就会抬起，“清晏阿姨，惊蛰的蛇会保佑我们不被雷声吓着。”
雨稍歇时，林晚秋泡了周伯的雷响茶，茶叶在滚水里果然竖了起来，像片的竹林。她往茶里加了把石头的海苔笋干，咸鲜的味混着茶香，在屋里漫开，把雷后的潮气压下去不少。
“赵野的惊蛰响铃挂在哪？”念潮突然想起，翻出个布包，里面是串竹制铃铛，铃舌是贝壳做的，晃起来“叮铃”响，比雷声温柔多了。他踩着竹梯往竹丛上挂，雨珠从竹叶上滚下来，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跨时空红包群里的消息像雨后的青苔，漫得满屏都是——
【周伯】：“竹篮补好了？老朽编篮时特意留了几道松篾，就等着你们自己补，日子嘛，就得自己动手才踏实。雷响茶泡到第二道最香，别浪费了。”
【沈清晏】：“听雨鞋的暖宝宝换了吗？三时就得换一片，我寄了一大包呢。蛇的眼睛别让念雪抠，珍珠贝碎怕掉。”视频里她正往竹筛里摊笋干，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竹枝照进来，在笋干上投下碎金似的斑，“快看，出太阳了！”
【赵野】：“丫头终于不哭了！正拿着惊蛰响铃往竹楼的柱子上缠！要让年兽听见就跑！你们的春笋稻长得真像笋子，我家丫头以为能吃，差点咬一口！”
【星禾】：“惊蛰稻搬出去晒了吗？阳光足的话，明就能脱粒。春笋稻的‘笋尖’别碰，是用特殊纤维做的，碰多了会蔫。”
【凌澈】：“雷声预警器的红灯没亮吧？刚才那阵雷是最后一波了。防潮垫要是潮了，拿出去晒晒，竹纤维的东西就怕闷着。”
【石头】：“惊蛰螺煮了没？蘸点醋吃，鲜掉眉毛。滩涂的水退了些，等会儿我去捡‘竹节蟹’，壳上的纹像竹节，给孩子们当宠物玩。”
阳光终于从云缝里挤出来，照在竹丛上，雨珠在叶尖闪着光，像挂了串太阳。念潮把惊蛰稻搬到屋檐下，稻穗上的籽粒被晒得更鼓了，外壳上的细毛沾着水珠，亮晶晶的。
念雪举着周伯的竹篮，往里面装刚捡的竹落叶，红绳在阳光下晃成道红线。“装满了就能换春笋吃，”她仰着头跟哥哥，声音脆得像惊蛰响铃，“周爷爷的。”
林晚秋看着竹桌上的雷响茶，茶叶还竖在水里，像片不肯低头的春。她翻开竹笺本，新的一页写下：“惊蛰，雷声炸醒了土，雨水泡软了竹，我们的日子，在竹痕里，悄悄发了芽。”
顾长风补好的竹篮挂在檐下，红绳新换的，在风里轻轻晃。竹篾上的新痕叠着旧痕，像串被岁月磨亮的珠子，串起了去年的桂花、今年的雨，还有那些藏在跨时空牵挂里的，沉甸甸的盼。
远处的滩涂边，石头的身影在竹丛后闪了闪，他手里举着个竹节蟹，正往这边走——春的鲜，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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