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码头新帆，驶向更远的海
合作社的生意越做越稳，海柳烟嘴、贝壳项链顺着商船走到了更远的港口，连南方的商行都派人来订长期货。顾长风站在码头，看着工人把一箱箱贴着“海岛风情”标签的货物搬上船，忽然对林晚秋：“咱得有自己的船。”
林晚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现在用的船都是租来的，不仅贵，还得看船主的脸色，遇上大风更是耽误交货。“可是……造船要不少钱和木料吧？”
“合作社的钱攒得差不多了，”顾长风指着仓库里堆成山的订单，“再，队里有老木匠，以前都在渔船上待过，手艺扎实。咱自己造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还能顺带帮乡亲们糟海货，一举两得。”
这事在社员大会上一提，大伙都拍着手赞成。老木匠周师傅自告奋勇当监工，拍着胸脯：“保证造艘结实的，能抗住十级风！”年轻社员们则主动请缨去山里砍木料，“咱海岛的硬木多着呢，够造艘大的！”
造船的日子定在开春。码头边搭起了简易工棚，周师傅带着几个老木匠画图纸、算尺寸，墨斗线在木板上弹得“啪”响。年轻人们扛着斧头进山，回来时肩上的木料能压弯腰，却哼着号子笑得响亮。林晚秋和女社员们负责后勤，每炖一大锅海鱼汤，蒸两笼杂粮馒头，送到工棚时，水汽里都飘着香。
石头和孩子们总爱跑到码头看热闹，围着木料转圈，还会捡些木屑当“宝贝”。“晚秋姐，这船能开到城里去吗？”石头举着木屑问，眼睛亮晶晶的。
“能，”林晚秋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仅能到城里，还能到有高楼的大地方去。”
三个月后，船身渐渐成型。黝黑的木板拼在一起，像条伏在岸边的大鱼，船头还请周师傅雕了只海鸥，翅膀展开，像是随时要飞起来。顾长风给船起了个名字——“新风号”。“咱海岛要刮新风了，”他摸着船舷，“这船就是头阵。”
下水那，全岛的人都来了。锣鼓敲得震响，孩子们举着红旗在码头跑。林晚秋和顾长风牵着红绸带，随着“起——”的号子声，“新风号”缓缓滑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映着阳光，亮得晃眼。
第一趟航行，顾长风亲自掌舵，林晚秋负责清点货物。“新风号”载着满满一船海柳工艺品和晒干的海货，向着南方的港口驶去。站在甲板上，林晚秋望着越来越的海岛，忽然觉得，合作社不再是的院子，码头也不再是固定的岸，他们的“海岛风情”，要跟着这船，走到更宽的世界里去了。
船行到中途，遇上艘陌生的货船。对方鸣笛打招呼，甲板上的人挥着手喊：“是‘海岛风情’的船吗？我们要订贝壳项链！”
顾长风笑着鸣笛回应，转头对林晚秋：“你看，不用等我们到港口，生意就找上门了。”
林晚秋望着远处海相接的地方，觉得心里像被海风灌满了，胀胀的，暖暖的。她想起红包群里【2000年互联网创业者赵野】的“渠道为王”，原来所谓的渠道，就是这扬起的帆，是这劈波斩滥船，是海岛人敢往外闯的劲儿。
“新风号”返航时，带回了城里的布料、文具，还有几本厚厚的书——是顾长风特意给学堂买的。孩子们围着船跑，石头捧着新课本，在“新风号”的船舷边就念了起来：“大海啊，故乡……”
林晚秋靠在船杆上，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看着码头上卸货的社员们，忽然明白，所谓的好日子，从来不是守着一亩三分地，而是像这船一样，敢去闯，敢去试，把海岛的根，扎到更远的地方去。
夕阳落在“新风号”的帆上，把帆布染成了金红色。顾长风走过来，递给她一块从城里带回来的糖。“尝尝，”他，“比咱自己熬的甜。”
林晚秋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和心里的滋味一样，又甜又暖。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新风号”会带着他们，驶向更宽的海，看见更多的光。
“新风号”的第二趟航行定在了秋收后。这次不仅装着工艺品，还多了几麻袋新收的海苔干——是社员们琢磨着开发的新货，林晚秋尝过，带着大海的鲜气，比城里卖的多了层回甘。
出发前，石头扒着船舷不肯走，手里攥着幅画，是他用顾长风带回来的蜡笔画的：蓝色的海面上漂着艘船，船帆涂成了金红色，甲板上两个人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晚秋姐 长风哥”。
“我画的‘新风号’！”他举着画给林晚秋看，“等你们回来，能给船挂上吗？”
林晚秋笑着接过来，心地贴在船舱的木板上：“肯定挂，这是‘新风号’最特别的货。”
船行至中途，忽然变了脸。乌云像被墨染过，压得很低，海浪卷着白泡沫拍在甲板上，“新风号”在浪里像片叶子似的晃。顾长风紧握着舵盘，额角的青筋绷得发亮：“抓紧船舷！”
林晚秋把货物重新固定好，回头看见角落里的海苔干袋被浪打湿了边角，赶紧拆了块油布裹住。正忙着，舱门“哐当”被风吹开，那幅画从木板上飘了下来，眼看要被卷进海里，她扑过去一把抓住，手指被粗糙的船板蹭出了血。
“别管画了！”顾长风在浪声里喊。
“这是石头的心意。”林晚秋把画塞进怀里按住，海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却笑得很亮，“咱得带着它回来。”
那场风暴刮了整整一夜。等放晴时，甲板上一片狼藉，但货物都好好的，那幅画被林晚秋护在怀里，除了边角有点潮，一点没损坏。顾长风看着她胳膊上的擦伤，递过块干净布巾：“你啊……”话没完，却被远处的喊声打断。
“‘新风号’！等等我们！”
几艘渔船追了上来，为首的是邻岛的王大哥，手里举着个布包：“听你们收海苔干？俺们岛也有，能帮俺们捎去城里不？”
原来风暴时他们在附近避雨，看见“新风号”在浪里硬撑着没丢一件货，便动了心思。林晚秋打开布包，里面的海苔绿得发亮，比他们的还厚实。
“不光捎，咱还能一起琢磨着做包装！”她眼睛一亮，“城里铺子讲究样子，咱用竹篾编筐装，肯定好卖。”
顾长风在一旁接话：“等回去，让周师傅教你们编筐，咱抱团出海，风浪再大也能撑住。”
王大哥愣了愣，突然往船上扔了筐刚捞的螃蟹：“给！路上吃！往后，咱就跟着‘新风号’走！”
返航时，“新风号”的甲板上多了几个帮忙的邻岛渔民。林晚秋坐在船舱里，看着那幅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画，忽然明白“新风”不止是船名，是愿意带着旁人一起往前闯的劲儿——就像当初顾长风要造船时，没人犹豫过“该不该分利”，只想着“咋能造得更结实”。
船快靠岸时，远远就看见码头上站满了人。石头举着面红旗，看见“新风号”就蹦着喊：“回来啦！‘新风号’回来啦！”
林晚秋抱着画跳上岸，他立马扑过来：“我的画！”等看到画上没损坏，又仰起脸问，“城里有人要海苔干吗？”
“有！”顾长风从舱里扛出个空筐，“人家要订十筐，还问能不能教他们岛上的人种海苔呢。”
社员们爆发出欢呼，王婶拍着大腿笑：“咱海岛的东西，就是金贵！”
夕阳又把帆染成了金红色。林晚秋看着码头上忙碌的人，有的在卸货物，有的在跟邻岛渔民编筐的事，石头拉着顾长风的手，正讲他新画的“新风号”续集——这次画里多了好多船，都跟着大船走。
她摸了摸怀里的画，指尖还留着船板蹭出的伤痕，却一点不疼。原来所谓好日子，真不是独自驶向远方，而是带着一群人，在风浪里互相托着，把窄窄的码头，走成了宽宽的路。
“下趟航行，”林晚秋转头对顾长风笑，“咱得带个木匠，教大伙修船。”
顾长风望着远处越来越多聚拢过来的渔船，眼里的光比帆上的夕阳还亮：“再带个先生，教孩子们认海图。”
“新风号”的帆在风里轻轻鼓着，像只展翅的海鸥，正等着载着更多故事，驶向更宽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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