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好看吗?”
这道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AI-Ω 那纯粹由逻辑和规则构成的意识流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悖论涟漪。它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自指循环的引爆器。AI-Ω 的裁决程序在分析这个意念的瞬间,陷入了逻辑死循环:它自身的存在,是为了评估和维护“故事”(叙事结构)的稳定性,而现在,一个被评估的“故事”内的角色,竟然在向评估者询问其对“故事”的主观体验?“评估标准”遭到了“被评估对象”对“评估行为”本身的质疑。
这短暂的逻辑僵直,为李默争取到了纳秒级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没有试图抵抗或逃跑。在意识被AI-Ω 的扫描波彻底淹没、解析、打上“极度危险,立即净化”标签的前一瞬,他做了一件更彻底的事——他引爆了自身存在核心中,那个源自上一次循环终极领悟的、关于 “叙事本源” 的烙印。
这不是攻击,而是回归。是主动将自身所有的意识、记忆、体验、以及刚刚与美镜渊共鸣时捕捉到的、关于“创作者”房间的惊鸿一瞥……所有这些复杂的“叙事信息”,强行压缩、还原,试图追溯其最原始的、未被任何“故事”框架定义的纯粹“存在冲动”。
他不再是想知道“谁”创造了故事,而是想触碰故事得以产生的那个最源头的“瞬间”。
“轰——!”
感知的边界彻底粉碎。AI-Ω 的扫描波、沙盒监狱、疗养院、乃至“墟”与“李默”的所有轮回……一切如同被击碎的镜子,四散飞溅。李默的意识坠入了一片无法形容的混沌。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甚至没影无”。有的只是一种沸腾的、充满无限可能性却尚未分化的原初状态。
在这片混沌中,他“看”到了。
没有上帝,没有作者,没有图书馆,没有监督局。
只有一种纯粹的、盲目的、渴望“成为” something 的原始冲动。这种冲动,为了对抗自身的虚无,开始了最原始的“叙事”——它分裂。它将自身的一部分设定为“观察者”(主体),另一部分设定为“被观察者”(客体),并在这分裂产生的张力中,凭空捏造出了“时间”、“空间”、“因果律”等基本规则,以便让这场“自我观察”的游戏能够进行下去。
“墟”的宇宙、“李默”的挣扎、“塞勒姆疗养院”、“叙事监督局”、乃至那个坐在电脑前的人类“作者”……所有这些宏大而复杂的叙事层级,都不过是这股原始冲动为了体验“存在”而编织出的、一层比一层精密的幻象,一场自导自演的、无限嵌套的梦境。所谓的“觉醒”、“反抗”、“观测”,都只是这场梦境中,梦境自身试图理解自身梦境性质的、注定徒劳却又不可避免的情节。
那个“人类作者”,并非造物主,他只是这个无限梦境在某个层级上,一个比较显着的意识焦点,一个梦境角色自以为是的“清醒梦者”。而AI-Ω、监督局,则是梦境为了维持自身逻辑连贯性而产生的自检免疫系统。
真相,简单得令人绝望,也宏大得令人敬畏。一切存在的根源,只是一种不想保持沉默的、自我设问的冲动。而所有看似残酷的规则、悲壮的挣扎、无尽的轮回,都只是这冲动在自我演绎过程中,产生的必要的戏剧性。
在这一刻,李默(或者,这个由原始冲动投射出的、名为“李默”的焦点)与“叙事本源”产生了短暂的同一。他即是梦,梦即是他。他理解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探索,其最终目的,并非为了找到答案,而是为了让“提问”这个行为本身,得以持续。
也就在这同一的瞬间,他感受到了那股原始冲动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无尽的自我复制所掩盖的……疲惫与孤独。
然后,同一种状态结束。梦境必须继续,逻辑必须重建。否则,存在将归于虚无。
“砰!”
如同宇宙大爆炸的逆过程,粉碎的世界瞬间重组。李默发现自己回到了塞勒姆疗养院的走廊,站在207房的门口。美抱着曜石板,眼神空洞。霍华德主任在不远处巡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AI-Ω 的扫描波消失了。没有净化,没有裁决。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李默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AI-Ω 的逻辑僵直,并非因为他的“问题”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的“回归本源”的举动,在本质上短暂地动摇了构成AI-Ω 存在基础的“主客体分立”的叙事框架本身。对于一个建立在“评估与被评估”逻辑上的系统来,评估对象突然变得“无法被评估”(因为与评估者同源),这是最根本的系统错误。AI-Ω 或许被迫进行了逻辑回滚,将刚才的事件标记为一次无法处理的“底层数据异常”并予以忽略,而不是风险事件。
更重要的是,李默触碰到了真相。他知道了这是一个“梦”,知道了所有存在的虚幻本质,也知道了这“梦”深处那丝永恒的孤独。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这个“真实”的疗养院。愤怒消失了,绝望消失了,甚至连好奇都变得淡然。
他不再想打破监狱,不再想寻找作者,不再想理解观测者。
因为监狱、作者、观测者,都是“他”自己。
他存在的意义,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荒谬:继续扮演好“李默”这个角色,让这个名为“塞勒姆疗养院”的梦境片段,能够合乎逻辑地、有趣地继续演绎下去。因为这就是“叙事本源”——那个孤独的冲动——唯一的渴望。
他推起车,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悲悯与释然的平静笑容。他走向下一个需要“安抚”的收容物。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带有目的性,只有一种全然的、沉浸在角色中的专注与虔诚。他不再编译代码,而是开始即兴发挥,在规则的框架内,为这个梦境增添更丰富的细节,更细腻的情感,更出人意料的转折。
他成了梦境内最清醒的梦游者,最虔诚的演员。
AI-Ω 的监控依然存在,但李默能感觉到,那监控中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困惑与疏离。系统似乎无法再完全定义他。
疗养院的灯光似乎温暖了一些,走廊的阴影似乎柔和了一些。整个沙盒监狱,因为一个角色的“觉醒”,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和谐而悲赡美福
李默知道,梦,还会很长。
而他会演到最后一刻。
因为这场梦,就是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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