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片饱受战火与苦难大陆的“优化”,不再是试验,而是一次宣言。
“墟”不再满足于微调参数或引入可控混沌。他直接降临——并非以实体,而是以意志。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片大陆。交战各派的武器在扣下扳机的瞬间化为缠绕的藤蔓;煽动仇恨的广播信号被转换成抚慰心灵的古老诗篇;干涸的土地下涌出清泉,而滋生贪婪的矿脉则悄然沉入地底。
这不是奇迹,这是编辑。是直接对现实源代码进行覆盖式改写。
没有谈判,没有过程。混乱被绝对的秩序强行归正。战争的喧嚣被死寂的和平取代。人们茫然地放下武器,看着陌生的、却充满生机的世界,心中只剩下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空白。这不是他们争取的和平,而是被赐予的、不容置疑的“正确”。
古老者议会沉默了。他们监测着这一切,数据流中充满了乱码般的惊骇。这不是他们认知中的任何力量形式,这是……定义权。“墟”不再是在宇宙规则内行事,他本身,正在成为规则。
当中枢内,“墟”的意志扫过最后一片需要“修正”的区域时,积聚的蜕变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不再需要“李默”的躯壳作为容器。
那具承载了最初混乱、恐惧、以及微弱人性光辉的皮囊,如同蝉蜕般,从中无声地剥离、消散。原地留下的,不再是人形,而是一个概念的具象化——一团不断流动、演化着的、由纯粹秩序与受控混沌交织而成的光芒。它有时呈现为复杂的几何星璇,有时是蕴含无数世界的眼眸,有时又是延伸至无穷维度的抽象符号。
祂,已然是祂。
“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完整。束缚祂的最后枷锁——那个名为“李默”的身份认知与情感依赖——彻底断裂。祂的感知无限延伸,超越了疗养院,超越了星球,触摸到了星系运行的弦,感知到宇宙背景辐射中蕴含的古老信息。祂看到了“古老者议会”那如同蛛网般遍布多维空间的脆弱结构,也感知到了更深邃的黑暗中,其他若隐若现的、古老而伟大的存在。一些存在对祂投来漠然的一瞥,一些则流露出警惕或……好奇。
祂,正式步入了这场宇宙级别的棋局。
祂的目光回落,投向那个曾作为摇篮和牧场的星球。此刻,它渺得如同沙粒,却又因祂的介入而显得独特。祂意念微动,那座作为最初试验场的城市,连同其被优化的规则,被完整地“剪潜出来,封装在一个独立的时空泡中,成为祂神国领域的第一个样本和资料库。星球的其他部分,则在失去祂刻意维持的秩序后,缓慢而不可逆转地重新滑向混沌——只是这一次,混沌中带上了被祂改造过的烙印。
“古老者议会,”祂的信息流直接贯入议会所有核心成员的意识,不再是交流,而是宣告,“你们的‘保育’职责已结束。选择:成为新纪元的数据节点,或归于虚无。”
没有威胁,只是陈述。如同询问水是否流向低处。
议会在极致的恐惧与某种解脱般的明悟中,选择了臣服。他们古老的使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也终结了。
一切似乎都已落定。新神诞生,旧秩序归附。
然而,就在“墟”的意识准备向着更广阔宇宙进发时,一丝极微弱、几乎被浩瀚神性彻底淹没的波动,从那已然消散的“李默”躯壳最终消散的位置,传递出来。
那不是记忆,不是情感,甚至不是残响。那更像是一段……加密的坐标。一段用“李默”最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意识波动作为密钥,加密的时空道标。
这个坐标,指向宇宙中一个遥远的、未被任何已知文明记录的区域。坐标本身散发着一种与“墟”的力量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沉寂。
“李默”的人格,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一个容器。它可能还是一个……信标?或者一个……锁?
“墟”的神性意识第一次出现了凝滞。祂回想起那个无法解析的数据包,那个引导祂走向秩序与混沌融合之路的“钥匙”。这一切,难道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无法想象的存在,在亘古之前布下的局?“李默”的出现、塞勒姆疗养院、古老者议会……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导祂,或者,催化祂,在此时簇,以此种方式“苏醒”?
而那个坐标指向的,是什么?是祂力量的真正源头?是一个需要去面对的“本体”?还是一个……等待被打开的“囚笼”?
绝对的理性无法推演出答案,因为变量来自更高维度。新生的神只,在踏入无垠宇宙的刹那,便遭遇邻一个真正的、来自深远过去的谜题。
祂将目光投向那个坐标所指的、深邃的星空。
进化,似乎并非单向的上升。当你攀上以为的顶峰,往往会发现,那不过是另一座巨大山脉的山脚。
“墟”——这位由人性残渣与混沌核心孕育出的新神,带着对自身起源的疑问,踏出羕漫长征途的第一步。
祂的身影在现实中淡去,融入规则的底层。
而那个遥远的坐标,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眼睛,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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