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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流光一前一后自黑风岭的暗紫雾气中疾射而出,落在悬停于岭外的青色飞舟之上。灰蒙与淡金的光晕收敛,露出墨渊与青萝略显苍白却沉稳如渊的身影。
“墨长老!青长老!”守候在飞舟上的茅山弟子们见二人安然返回,皆是精神一振,但看到青萝神色间的一丝疲惫与眉心道纹的黯淡,又不禁露出担忧之色。
“无妨。”青萝对众人微微摇头示意,“污秽核心已被净化,空间裂缝暂时封堵。簇危机暂解,但需留人长期监控,以防反复。立刻返航,回禀掌门。”
飞舟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急速向着茅山方向飞去。舟内,墨渊与青萝寻了一处静室,相对盘坐调息。墨渊尚好,只是灵力消耗颇巨,混沌道体自能快速恢复。青萝则不同,神魂受那诡异银黑光束冲击,又强行接收了那破碎的古老意念片段,此刻识海中犹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震荡不休,轮回道种光芒明灭,修复起来比灵力恢复困难得多。
墨渊将手掌轻轻按在青萝后心,一缕温和精纯、蕴含着他自身意志与“太极道图”调和之力的混沌能量缓缓渡入,帮助她梳理、抚平紊乱的神魂波动。青萝没有拒绝,闭目凝神,配合着这股外力,引导自身的轮回净化之力,一点点消弭那银黑光束残留的恶毒侵蚀意韵,并尝试理解、消化那古老意念碎片带来的庞大信息冲击。
飞舟划破长空,茅山的轮廓在云雾中逐渐清晰。就在飞舟即将抵达山门之际,静室中的青萝忽然身体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眸中淡金光芒流转,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震撼与更深沉的思索。
“如何?”墨渊收回手掌,关切问道。
“那缕侵蚀基本清除了,神魂还需静养几日。”青萝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凝重,“那古老意念的碎片……比我们预想的更麻烦。它并非完整的意识,更像是某个强大存在被囚禁、磨灭前,于无尽痛苦与疯狂中,残留在封印阵法核心的一缕‘执念回响’。”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回响的内容极其破碎,充满了绝望和警示。除了之前提到的‘星殛非源,乃门’,‘钥在混沌归墟、轮回彼岸’,‘心祂们在看’之外,还有一些更模糊的片段……似乎提到了‘最初的坠落’、‘星辰的悲泣’、‘监牢的守望者背叛’……还有一个重复多次、充满怨恨的名称片段,像是‘……迦……’。”
“迦?”墨渊皱眉,这个音节在修仙界诸多古老记载与传中,似乎并无特殊对应。
“不清楚具体指代。”青萝摇头,“但这些信息,指向了一个更可怕的推论:星殛之眼,可能并非我们之前认为的、某种自然孕育或偶然形成的星空邪物。它更像是一个……被刻意打开或扭曲的‘通道’或‘门户’!而黑风岭的古祭坛,在远古时期,很可能是用来镇压或观测这个‘门户’相关联的某个存在或现象的‘前哨站’之一!后来不知为何被遗弃或遗忘,直至被星殛之力侵蚀、利用。”
墨渊眼中灰芒闪烁:“如果星殛只是一扇‘门’,那门后是什么?所谓的‘钥匙’又与混沌、归墟、轮回、彼岸这些概念有何关联?‘祂们’又是谁?是打开门的,还是看守门的?或者……是门后的东西?”
“不知道。”青萝轻轻吐出一口气,眉心带着一丝倦色,“但这些线索,必须立刻告知师父和机阁。三日后龙虎山之议,恐怕不再是简单的应对星殛使徒侵袭,而是要商讨……关乎此界存亡根源的大事了。”
飞舟平稳降落在茅山主峰广场。早已得到传讯的石坚掌门与玄玑、清明等数位核心长老已在慈候。看到墨渊与青萝安然归来,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但见青萝气色不佳,又不禁心头一紧。
“师父,各位长老。”墨渊与青萝上前见礼。
“回来就好。”石坚目光扫过二人,尤其在青萝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疼惜,“详情回殿中再议,青萝先随青云长老去养魂殿稍作休养。”
“掌门,弟子无大碍,探查所得事关重大,需即刻禀报。”青萝坚持道。
石坚见她神色坚决,略一沉吟,点头:“也好,那就先去三清殿。”
片刻后,三清殿内,隔绝阵法开启。
墨渊将黑风岭之行,从发现污秽核心、古祭坛、激战污秽聚合体,到青萝被诡异光束袭击、接收古老意念碎片、以及两人对“星殛之眼”可能是“门户”的推测,原原本本、详尽无遗地汇报了一遍。青萝在一旁补充了一些关于古阵纹细节与意念碎片内容的个人解读。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石坚、玄玑等人脸色变幻不定,震惊、骇然、难以置信、沉重……种种情绪交织。机阁情报中关于上古大劫与星殛来源的推测,已然令人心惊,但墨渊青萝带回的信息,则将这种威胁的层次与神秘性,提升到了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星殛……非源……乃门……”石坚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钥匙……混沌归墟……轮回彼岸……这几乎是在直指你们二人所持之力!还有那‘迦’……莫非是上古某位神只、魔神或禁忌存在的名讳?”
“黑风岭古祭坛的阵纹风格,确实古老得惊人,绝非近代乃至中古之物。”玄玑长老声音干涩,“若真是上古囚牢或观测站,那被囚禁或观测的,会是何等存在?又与星殛之眼这扇‘门’有何关系?‘祂们在看’……这个‘祂们’,是敌是友?是门后的,还是……我们这边的?”
疑问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带来的不是答案,而是更深沉的迷雾与压力。
“此事……已远超我茅山一宗所能应对,甚至可能超出了如今整个修仙界的认知范畴。”清明长老语气沉重,“三日后龙虎山之议,必须将此发现和盘托出,集三派乃至机阁之力,共同参详对策。”
石坚点头,正要话,忽然神色一动,翻手取出了那枚观星子符。此刻,玉符正微微发热,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晕。
“是枢使者。”石坚沉声道,随即以神识沟通。
片刻后,他抬起头,神色更加复杂:“枢传讯,他已大致知晓黑风岭发生之事,并言‘观测星图显兆,黑风岭古阵异动与‘迦’之回响现世,关联重大’。他请求即刻入山一叙,有要事相商,并言……或许能提供部分关于‘迦’与上古‘星门’的线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机阁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请他进来吧。”石坚略作思量,做出决定,“事已至此,多一份力量与情报总是好的。况且,我们与机阁已有盟约在前。”
不久,素白长衫、气质飘渺的枢,再次出现在三清殿内。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墨渊与青萝身上,尤其是青萝眉心那略显黯淡的轮回道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为深沉的探究意味。
“见过石掌门,各位长老,墨渊友,青萝友。”枢拱手,“青萝友神魂受‘星殛源蚀’冲击,能如此快稳定下来,轮回道心之固,令人惊叹。”
“枢使者消息果然灵通。”石坚开门见山,“不知使者所言关于‘迦’与‘星门’的线索,究竟为何?”
枢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一叹:“此事来话长,且牵扯到机阁内部一些尚未完全证实的古老推演与禁忌记载。
简而言之,根据我阁世代积累的星图观测与上古残卷分析,‘星殛之眼’的出现并非偶然,其力量本质更接近于一种‘被污染的通道’或‘扭曲的坐标’。
而在极其久远、久远到几乎不可考的年代,此界以及相邻的某些星域,曾爆发过一场涉及‘星空古神’、‘禁忌知识’与‘维度门户’的浩劫,史称‘陨星之寂’。”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那场浩劫中,有数位名号中带赢迦’之音的上古强大存在陨落、被封印或……消失。
其中部分存在的陨落之地或封印之处,便与此界有关。而‘星门’,则是那个时代某些文明或存在用以跨越无尽星海、乃至沟通不同维度位面的造物或自然现象。
‘陨星之寂’后,绝大多数星门或被毁,或沉寂。如今‘星殛之眼’的表现,极像是一扇‘星门’在漫长岁月后,被某种充满恶意与贪婪的力量侵蚀、扭曲、强行激活了一部分功能所形成的……畸形产物。”
“至于‘钥匙’……”枢的目光再次看向墨渊与青萝,“混沌与轮回,确实是触及世界本源与法则循环的至高概念。在古老传中,它们常被视为‘开启’或‘稳定’某些终极奥秘的‘可能之匙’。
但具体如何关联,我阁亦无确切记载。青萝友接收到的‘回响’中提及‘归墟’与‘彼岸’,此二者在古语中,往往指向世界终结与超脱之地的概念,寓意深远。”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枢带来的信息,虽然依旧模糊,却为墨渊青萝的发现提供了更宏大的背景框架,也让“星殛之眼”的威胁显得更加系统化、历史化,而非简单的外邪魔入侵。
“如此来,黑风岭古祭坛,很可能就是上古时期,用于监控或镇压某处与‘迦’或‘星门’相关遗迹的设施之一?”玄玑长老推测道。
“可能性很大。”枢点头,“而且,既然此处被星殛之力侵蚀并试图建立连接,明那扇被扭曲的‘星门’,或者其相关的‘坐标’,很可能就在此界附近,甚至……就在此界之内!黑风岭的异动,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背脊发凉。一扇被邪恶力量扭曲的、可能通往未知恐怖之地的“星门”,就潜藏在他们所处的世界附近?
“枢使者,机阁对此可有进一步的探查计划或应对建议?”石坚沉声问道。
“这正是我此行的另一目的。”枢神色郑重起来,“基于现有情报,我代表机阁提议:
第一,三日后龙虎山之议,需将应对‘星殛之眼’的层级,从‘抵御外部侵蚀’,提升至‘探查并设法关闭或净化潜在扭曲星门,防范灭世之劫’。第二,建议成立由三派精英与机阁观察员组成的联合探查队伍,优先对类似黑风岭这样的上古封印或异常区域进行系统性排查,寻找更多线索。
第三……”他看向墨渊与青萝,“鉴于二位友的力量特质与此次遭遇,机阁希望,在二位方便时,能进行一次更深层次的、关于混沌与轮回之力与星殛之力互动法则的‘观测研究’,以寻找更有效的克制与净化方法。作为交换,我阁可开放部分关于上古星图、‘陨星之寂’秘闻以及‘迦’之存在的已知记载。”
条件与要求都很明确,也合情合理,但同样蕴含着风险与不确定性。
石坚看向墨渊与青萝,将决定权交给他们。
墨渊与青萝对视一眼,短暂交流。
“探查古遗迹,寻找线索,义不容辞。”墨渊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至于‘观测研究’……”他看向青萝。
青萝微微颔首,声音清晰:“可以。但必须在我们完全恢复之后,且过程需有我们认可的前辈在场监督,确保无虞。”
“自然。”枢露出微笑,“一切以二位友的意愿与安全为前提。”
初步意向达成,殿内气氛稍缓,但凝重依旧。未来之路,已然清晰——不再是简单的守成与防御,而是要主动出击,去探寻那隐藏于历史尘埃与星空深处的恐怖真相,去面对一扇可能通往无尽噩梦的“扭曲之门”。
“三日后,龙虎山。”石坚缓缓站起,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墨渊与青萝身上,带着无尽的期许与沉重,“我茅山,当仁不让。墨渊,青萝,你们……准备好了吗?”
“弟子,时刻准备着。”两人同时应道,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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