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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让本就压抑的清溪镇炸开了锅。
酒馆内的人群惊慌失措,有人尖叫,有人念佛,更多的则是面如死灰的沉默。
那是一种长期处于恐惧下近乎麻木的绝望。
墨渊与铁剑师叔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两人身形一动。
便已悄然离开酒馆,朝着渔夫所指的河岸方向而去。
清溪岸边,已然围拢了一些胆大的镇民。
但都隔着十几丈远,不敢靠近,指指点点,脸上交织着恐惧与一种病态的好奇。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与一种更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只见河滩淤泥之上,横陈着三具尸身,皮肤紧贴在骨头上。
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蜡黄色,眼眶深陷,嘴巴大张,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与栖霞镇的死者一样,面容之上竟也带着一丝诡异的、扭曲的“安详”。
与那干瘪可怖的形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精血魂魄,同样被吞噬一空。
墨渊的破妄雷眼扫过尸身,眸中紫意更盛。
他看得比常人更为透彻,那残留的幽冥鬼气比栖霞镇更为明显。
但同样混杂着那种奇异晶体的驳杂魂力波动。
而且,在这河岸环境中,他还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水属性阴邪之气。
“是同一伙人所为,手法一致。”
铁剑师叔声音冰冷,手已按在了背后的剑柄之上,凌厉的剑气引而不发。
让周遭的空气都似乎锋锐了几分。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墨渊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不适的气息,仔细勘察。
他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破损的黑色布料。
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符号——正是那“泣血之眸”的残痕!
“黑煞教活动频繁。”
墨渊将发现示与铁剑师叔。
“哼,魑魅魍魉,一并斩了便是。”铁剑师叔杀伐果断。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两、两位道长……可是从外面来的?”
墨渊转头,见是一位身着粗布麻衣、须发皆白、佝偻着背的老者。
手中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脸上布满沟壑,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期盼。
“老人家,我等确是游方至此。”
墨渊起身,语气平和,“不知簇近日发生了何事?这些人是……”
老者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带着恐惧道:
“道长有所不知,我们清溪镇……撞邪了。
近一个月来,镇上和附近村子,隔三差五就有人失踪,找到时……就、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都……是河里的‘摆渡人’索命来了!”
“摆渡人?”
墨渊心中一动,之前在酒馆便隐约听到这个词。
“是啊,”
老者脸上恐惧更甚。
“是清溪上一个古老的传……据在清溪上游,靠近‘忘川坳’的那段河道。
有一个神秘的摆渡人,撑着一艘破旧的乌篷船,专渡……专渡那些不该存于阳世的‘东西’。
平日里相安无事,但若有人冒犯,或者到了特定的时辰,他就会出来……收取‘船资’……”
老者到这里,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以前只当是吓唬孩子的故事,可、可最近……好多人都在起雾的夜晚,看到过那艘乌篷船的影子!”
忘川坳!摆渡人!
墨渊与铁剑师叔心中同时一凛。古籍中的“忘川”传。
与这清溪镇的诡异事件,以及那神秘的“摆渡人”,果然紧密相连。
“老人家,可知那忘川坳具体在何处?”墨渊问道。
老者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去不得!去不得啊道长!那地方邪门得很,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
就连我们镇上最老练的樵夫和渔夫,都不敢靠近那片水域。
都那里是阴阳交界之地,活人勿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据那摆渡人收取的‘船资’,就是饶魂魄和精血啊!”
这与干尸的状况完全吻合!
问明了忘川坳大致位于清溪上游约二十里处的一片险峻河湾后。
墨渊谢过老者,与铁剑师叔回到了客栈。
房间内,烛火摇曳。
“看来,那忘川坳便是关键所在。”
铁剑师叔沉声道,“无论那是真正的鬼物作祟,还是邪修借传伪装,都必须走上一遭。”
墨渊点头表示同意,但他考虑得更多:
“师叔,此事恐怕并非单纯的鬼物或邪修杀人。
那黑色晶体,那魔种的共鸣,都指向一个更庞大的阴谋。
这‘摆渡人’或许只是外围的一环,甚至是故意抛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我们需得心,避免打草惊蛇。”
他沉吟片刻,道:
“今夜子时,阴气最盛,若那‘摆渡人’真与邪祟有关,或许会有所行动。
我们可先去那忘川坳外围查探,见机行事。”
铁剑师叔对此并无异议。
夜色渐深,清溪镇彻底陷入死寂,连犬吠之声都听不到。
唯有墨绿色的河水在月光下无声流淌,仿佛一条蛰伏的巨蟒。
子时将近,墨渊与铁剑师叔悄然离开客栈,化作两道模糊的影子,沿着清溪河岸,向上游疾驰而去。
越往上游,周遭的环境越是荒凉,林木愈发茂密阴森。
河水也变得更加湍急深沉,那弥漫的死气与阴湿之感也越发浓重。
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灰色雾气,带着刺骨的寒意。
约莫前行了十余里,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呈喇叭口状的河湾,两岸是陡峭的悬崖,怪石嶙峋。
如同张开的巨口。河水在此变得幽深难测,水面上笼罩着浓厚的、几乎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
即便是墨渊的破妄雷眼,也难以完全穿透。
这里,应该就是传中的“忘川坳”了。
两人隐匿气息,藏身于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之后,凝神观察。
河坳之内,万俱寂,只有河水撞击礁石的呜咽声,那声音在迷雾中回荡,更添几分鬼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时正刻将至。
突然,那浓厚的迷雾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欸哪摇橹之声,缓慢而富有节奏,由远及近。
墨渊与铁剑师叔精神一振,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迷雾翻涌,一艘破旧不堪的乌篷船,如同鬼魅般缓缓驶出。
船身斑驳,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灯笼。
一个披着宽大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站在船尾,不疾不徐地摇动着船橹。
正是那传中的“摆渡人”!
而更让墨渊瞳孔微缩的是,在他的破妄雷眼注视下。
那“摆渡人”身上散发出的,并非纯粹的幽冥鬼气,而是与那黑色晶体同源的、混杂着强烈惑乱与吞噬特性的魂力波动。
在其斗篷的阴影下,胸口位置,似乎正佩戴着什么东西,散发着与黑色晶体相似的幽光。
这“摆渡人”,绝非简单的鬼物,而是与制造黑色晶体的邪修,有着直接关联。
乌篷船在河心缓缓停下,那“摆渡人”抬起头,斗篷下似乎有两道幽绿的光芒扫视着河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墨渊与铁剑师叔屏住呼吸,知道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
这迷雾笼罩的忘川坳,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那艘诡异的乌篷船,又将驶向何方?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迷雾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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