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每周一次的公开课，不同系的学生都可以听。
今的公开课，被安排在最大的阶梯教室。
因为讲的是机甲动力系统的常见故障与应急处理。
教室里早早就坐满了人。
陆北辰来得不算早，在后排靠过道的位置找了个空位坐下。
讲课老师是个中年人。
语速不快，讲的很实用，台下大部分学生都在认真记笔记。
课讲到一半，老师提到一个“关于老式液压系统在过载情况下容易发生的故障模式。”
坐在前排的林枫，突然举起手。
老师停下来，示意他发言。
林枫站起身，他没有看老师，反而侧过身，目光扫过后排，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定格在陆北辰身上。
“老师，”
林枫开口。
“您刚才讲的这个故障，是不是主要发生在那些用二手零件，或者自己胡乱改装的老旧机甲上？”
“比如，某些流民喜欢造的那种破烂货？”
他话里带着刺，所有人都看的出他的意思。
教室里不少饶目光，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后排的陆北辰。
陆北辰手里的笔，停了。
老师微微皱了下眉，不太喜欢这种带着个人情绪的提问。
“理论上，任何不符合设计规范的改装和劣质零件，都可能增加故障风险。”
“但，这与你的什么出身，没有直接关系。”
林枫没听老师的后半句，继续看着陆北辰那边，甚至加重语气。
“我就是觉得，有些没根基的人，靠着野路子造出来的垃圾货，用起来不定什么时候就出问题，害人害己！”
教室响起一阵嗡嗡。
坐在陆北辰旁边的一个维修系学生，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陆北辰放下了笔。
他抬起头，看向前排的林枫。
“你得不对。”
陆北辰完，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枫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北辰会反驳。
他扯了扯嘴角。
“哦？哪里不对？”
“你一个流民，懂什么制式机甲的故障？”
陆北辰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
“你刚才的故障，核心原因，大概率是缓冲回路设计缺陷。概率原因，是压力阀校准不准。”
“这和零件的新旧有关系，但不是绝对。”
“用新的标准零件，如果缓冲回路设计不合理，一样会出问题。”
“用旧零件，如果能精确校准压力阀，并加强结构补强，也能避免。”
看着林枫早已变色的脸，陆北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判断一个设计好不好，不能只看零件新旧。”
“与制造出机甲的人是什么身份，更没有半个星币的关系！”
“要看结构，看参数，看实际运行的效果。”
“至于你刚才那种法，太外行了。”
“不过，我也理解，毕竟你是机甲班的学员，不懂这些，也是正常的。”
安静的教室里，陆北辰最后一句话不断的回荡。
全程没有一点脏字，甚至语气都没什么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扇在林枫脸上的巴掌。
啪啪作响！
尤其是那句“太外行了”。
对于机甲班的权贵子弟之一林枫来，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来回的摩擦！
林枫的脸，涨红的发紫。
他张张嘴，想反驳，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陆北辰的东西，他听着半知半解。
看老师都是惊讶的样子，他更是挑不出什么错。
台上老师看着这一幕，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尴尬的沉默。
“这位同学得有道理。”
“机械工程技术，讲究的是原理和实效。出身和偏见，不应该带进课堂里。”
“好了，我们继续讲课。”
老师给了台阶，林枫红着眼，狠狠瞪向陆北辰，咬牙咽下恶气，悻悻坐下。
后面的课，陆北辰安静地听着，偶尔记下点东西。
周围很多学员看过来，发现陆北辰对刚才那段插曲，压根就不在意！
下课铃响，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陆北辰把笔记本合上，站起身。
林枫和他那几个跟班，正在盯着他。
陆北辰没有理会，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
深夜。
学院大部分地方的灯都熄了。
只有巡逻的悬浮车偶尔滑过，发出低低嗡鸣。
陆北辰没有回宿舍。
他来到秦卫东分配给他的工作间。
工作间在第三维修工坊的角落里，不大。里面堆着一些基础工具和材料，还有一张旧桌子。
打开工作台上的灯，明亮的光线照亮一片区域。
陆北辰在桌子前坐下，摊开一张大大的，微微泛黄的空白图纸。
拿起一支绘图笔，笔尖悬在纸面上。
但，图笔没有立刻落下。
白公开课上的事情，他并没太放在心上。
林枫那种人，他见得多了。
真正让他脑子里停不下来的，是另一件事。
陆北辰需要一架属于自己的战斗机甲！
不是野火那种用废弃零件拼凑的临时品，更不是黑市格斗场里，那些只能勉强动起来的破烂垃圾。
陆北辰需要一架能够完全发挥他的能力，能跟上他未来步伐，不断成长的机甲。
恍然间，一个名字，在陆北辰心里盘旋。
龙骸！
闭上眼睛，陆北辰脑子里开始浮现出机甲龙骸模糊的轮廓。
线条，结构，动力核心的位置，传动方式，武器布局……
他回想着父亲曾经零星教过他，关于机甲设计的知识。
回想着自己拆解、研究过的各种机甲结构，以及在黑市格斗中，机甲不同结构部位的优点和致命缺陷。
无数想法在脑子里碰撞、组合。
当陆北辰再次睁开眼睛，停在空中的笔尖终于落了下去。
图纸中央，陆北辰先一条弧度微妙充满力量的脊柱线。
这是机甲龙骸的龙脊！
笔尖继续在纸上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开始勾勒机甲的整体骨架。
机甲肩胛部位的机械结构要宽，为将来加装重武器留出空间和承重基础。
机甲髋部部位的机械关节要重新设计，兼顾灵活性与稳定性。
机甲腿部的机械传动，放弃传统液压，加入更多机械连杆结构，追求更直接的力量传递和更快响应速度。
......
陆北辰画得很慢。
有时，也会停下来，用笔端轻轻敲着额头，思考某一个连接处的受力是否合理。
有时，会把画错的部分用力划掉，在图纸旁边重新画过。
工作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那张图纸上布满各种线条、标注和修改痕迹。
一架充满狂暴力量和超级攻击性的机甲骨架雏形，渐渐清晰起来。
这还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框架。
很多细节都需要陆北辰完善，这其中的更多的技术难题还未出现。
比如动力核心选择、神经链接系统布局，以及最重要的机甲机体材料的选择。
......
陆北辰放下笔，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图纸上那个初具形态的“龙骸”。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图纸上机甲的轮廓。
心里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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